自那日後,接連下了兩場大雪,整個東都都被這紛紛揚揚的白給覆蓋了,銀裝素裹下顯得格外清冷。
玉長情窩在馬車裏裹緊了披風,手中的暖爐被她抱在肚子前,隨著晃晃悠悠的馬車也晃晃悠悠,說不出的慵懶淡雅。
“主子,到了。”苗兒從馬車上跳了下去,頓時一股冰涼的氣息撲麵而來,凍得她結結實實打了個激靈。
玉長情嗯了一聲,隨後下了馬車,抬眼看到一個軟軟的小東西從裏麵衝了出來,趕緊把手爐丟到苗兒手裏,抱住朝她衝來的阿狸。
“小家夥重了呀,今日可給姐姐留了肉湯?”她笑眯眯的抱著阿狸往裏走,小家夥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幾個月不見就已經長高了。
阿狸把小臉在玉長情臉上蹭了蹭,軟軟的蹭的玉長情滿臉掩飾不住的愉悅,阿狸蹭完才聲音糯糯的道,“留了的,阿娘說姐姐這幾日說不得就會來。”
她阿娘很厲害,說雪下到時候了,長情姐姐就會來店裏吃湯餅,還說長情姐姐來的時候肯定帶著煩惱,讓她乖乖的哄姐姐開心。
“姐姐,今日阿娘還烤了羊腿,等會阿狸切給你吃。”她嘟著小嘴笑,甜兮兮的讓人忍不住點了點她的小鼻子。
玉長情今日出門心情確實鬱悶,那日李修遠後來說的話,讓她一晚上都沒睡好,又想著許久沒來菁娘的湯餅店,便借著出門溜達的機會過來解解饞。
苗兒已經先一步到裏間打了招呼,等兩人坐好,菁娘便先端了兩碗清湯過來,苗兒一點也不客氣的坐下就喝,那滿足的樣子好似貓兒曬舒服了太陽。
“小九許久沒來,可是有事忙?”菁娘的手白潤如玉,不一定比得上京中貴女,但比一般婦人要好的多。
看著兩人都捧了碗喝湯,菁娘的笑意更加濃,轉身吩咐店中的夥計去把烤羊腿給拿來些。
“是啊,諸事纏身,卻還都是些瑣事,實在讓人心煩的很。”玉長情一點不隱瞞自己的心情不好,捧著湯的手時不時摩挲下碗邊。
她最近收到的消息十分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往年關去,眾人的小動作都有些緩解,就連謝侍郎家裏那樁人命案,崔誌慶也不敢懈怠,可惜無論他怎麼查,也隻能查出那人是死於謀殺,凶手卻半點蹤跡和頭緒也無。
玉長情聞著碗裏肉湯的香味,思緒飄的更遠,如果這件事河南府處理不了,不出意外會落到大理寺頭上,可看武後上次的態度,大理寺卿似乎沒可能接手立功。
劉閔瑜是武後提拔上去的,但他卻沒與武後同心,這也就罷了,聽說在長安的時候竟然還幫著外人對付武後的人。
朝堂權利爭鬥的事她不想多說,但劉閔瑜此人她卻不喜歡,想到這裏,玉長情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既然來了就多吃些,今日奴家烤了羊腿,保管吃完什麼煩悶都沒有。”菁娘把夥計端來的羊腿肉推到玉長情麵前,眉目中帶著笑意。
她是個清麗的女子,聽說早年嫁給了一位富足的商人,後來便有了阿狸,可惜那男人沒好福氣,不久後便死於去往西域的路上,隻留了這孤兒寡母和微薄的積蓄為生。
“多謝菁娘招待,看著香噴噴的羊肉,小九便忍不住食指大動。”玉長情是真的饞了,動作比苗兒快的伸手捏了塊羊肉放進嘴裏,頓時整張臉都舒服的亮了幾分。
“菁娘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苗兒要有你的幾分手藝,一定天天自己做飯吃。”吃的滿嘴流油的苗兒羨慕的說,隻是這話她說完連自己都不信。
她愛吃,但動手能力欠佳,好幾次看到廚娘做的菜忍不住求教,可試幾次就有幾次差點把廚房給點了,從那之後廚娘就徹底絕了苗兒要學菜的機會。
玉長情毫不客氣的斜了苗兒一眼,鄙視的意思一點不掩飾,“就算你真的想自己動手,菁娘也不敢讓你在這裏燒房子。”
她話才說完,菁娘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阿狸坐在一邊卻忙著給兩人分羊肉,一臉認真的小摸樣,見自己阿娘笑了,自己也跟著笑出來。
“算了算了,奴婢就是說說,也沒真敢動手。”她要真把這裏燒了,以後想吃這麼美味的烤羊肉和湯餅,怕是沒機會了。
菁娘笑的更開懷了,似是不經意的接了句,“說起來最近還真有燒了屋子的人家,聽說還是富戶。”
那戶人家的管家常往她這裏吃湯餅,起火時連飯錢都沒給,人就跑了出去,直到今日都沒見他再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