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長情微微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李修遠側身問了老六一句,“人是站在船上去了洛水對岸,你看清楚是入了玲瓏閣?”
他對洛水兩岸的情況也了解一些,玲瓏閣和紅塵居分別在洛水兩岸開設,都是半青樓半風雅的居所,樓中女子琴棋書畫是最基本的技藝,人人都會上一些,其次才是個人拿手的才藝。
上次七夕節慶時他所包下的雅間就在玲瓏閣對麵,所以才能看到那麼大艘的花船上的歌舞表演,隻是當時並沒有看出異樣。
老六使勁點頭,夜裏雖然月光晦暗,但他這雙眼睛當年在當鋪也是練出來的,別的不敢說,看人看東西那是一看一個準兒。
“六兒敢拿項上人頭保證,那人就是從天上飄到船上的,然後就跟死人那晚一樣,船自己橫渡洛水到了對岸,那人就又飄了起來,朝玲瓏閣去了。”
他不是風雅之人,但不風雅也不風雅進入玲瓏閣的辦法,後門看後和守院的小廝婆子他認識不少,偷偷進去過好多此,瞧見裏麵的公子們可是個個一擲千金的金主。
侯飛嘴角動了動,什麼從天而降,八成是輕功極好的人,普通不懂武功的人看起來可不就是飄的。
“你怎麼會跟著那人一路到了洛水,宵禁之後街道上可是有巡夜的士兵,你怎麼避過的?”他就是個老老實實的官,關心的不止是案子,還有平時執勤上的疏漏,雖然這些並不在他管轄範圍內。
老六吱吱唔唔不想說,侯飛便皺眉想逼問幾句,被玉長情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打斷了所有想說的話,他眨了下眼睛看向玉長情,見她笑眯眯的看著他,脊背上就是一股涼意襲來。
侯飛蹲在庫房一點點清理這株在大理寺開了好些天的牡丹花時,玉長情等人已經離開了大理寺,一個說回去休息休息,一個說府中庶務需要處理。
總之走的幹幹淨淨,就連薛昊一都溜得不見人影,侯飛小心翼翼的用纏著布條的手把枯葉一點點從地上捏起來放進不遠處的火盆。
說什麼花葉有毒,燒完後還要把火盆連同裏麵的灰屑都要埋進土裏,越深越好,一個個都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他記起當初這花似乎是宜章郡王和玉長情從齊平郡王府帶回來的,雖然因為這花知道那些人的丁點陰謀,但這些天下來就再沒別的作用,麻煩倒是給添了不少。
侯飛氣悶的把最後一片枯葉扔進火盆,起身讓人看著裏麵的東西燒完了埋到地下,還再三叮囑交代不能用手直接碰,要像他一樣。
“行了,這裏交給你,我得出去一趟,小心著點啊。”侯飛把手上纏著的布條以內力震開,看著布條落進火盆一下子燒了起來,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頤王府東院,玉長情一個飛躍直直落在廊下階梯旁,兩隻腳輕輕一踢,鞋子穩穩當當落在一旁,她人就像一陣風似的刮進了屋中。
“苗兒,穆寒衣可有派人來說過什麼?”這幾日她在府中沒外出,都是穆寒衣在外間派了人手去查她懷疑的人和事,還說什麼她的底細不能露,否則武後絕不會輕易饒過她。
玉長情對此笑而不語,話是這樣的話,但放著雪神殿的人不用讓她一個人赤手空拳的找凶手找叛徒,她豈不是要累死。
好在穆寒衣人雖然不在東都,但義氣和情意還在,慷慨的借了她幾個第一樓的人,昨夜老六看到的八成就是她派出去的人。
苗兒愣愣的看著一身風塵仆仆立在眼前的玉長情,上下打量了一眼,確定沒有什麼不妥,這才開口道,“沒有啊,前幾日一天來一次的那位大哥也沒來。”
昨個出城主子就沒帶她,她心知事關重大,也沒死乞白賴非要去,就早早回了頤王府,按照主子的吩咐等那位大哥前來,可左等右等,等的她一覺睡到天亮都沒看到人。
玉長情的神色頓時就是一凝,看來昨夜他是追到北市傳言中的鬼影了,陸生說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北市鬼影是個什麼東西,但結合穆寒衣派來的人跟她彙報的情況來看,就是常貴人之死中真正下毒手的那個。
“今夜我不回府了,如果李婉玲再帶人來打擾,就直白的告訴她,若想保住那兩個蠢材,就老老實實回西院侍奉父王,否則別怪我不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