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兒目光裏的古怪還是古怪,不過卻變成了另一種古怪。
兩人嘀嘀咕咕說了幾句,翻牆進來的男子就搓著手跟著黑影往裏走,從後牆往玉長情宿著的房間隻需繞過後院一座書樓就到了。
“等等。”先前的黑影攔住男子,從懷中取出一根細細的竹筒,在薄薄的窗紗上輕輕一捅,再湊到竹筒一端鼓起腮幫子一吹。
等了等,黑影往後退了一步,警惕的往四下看了看,衝五大三粗的男子點點頭,接著便朝來時方向躥了過去。
苗兒衝一側的小廝點點頭,後者抬腳便往外走,今日算是抓個正著,下了藥又找了人到院中汙蔑主子的清白,雙重保證看在他們眼裏就是雙重證據。
老六很容易就進了閨房,房中不似其他高門娘子房中那般香氣馥鬱,飄散的是淡淡的清香,若有似無勾著人的鼻尖。
他心裏暗暗想著,果然是王府,庶女的屋子都能熏著這樣名貴的香料,聽他好兄弟說這小娘子不受主子寵愛,這次也是打著要毀了的打算,所以才叫了他來。
老六下意識的搓了搓手,能有這般精致典雅的屋中擺設,想來一定是個美人兒,就算不是個美的,也一定細皮嫩肉。
咽了咽口水,老六急不可耐的朝放著紗帳的床榻前走,隻是手剛剛摸到紗帳上就頓住了,他雖然是個混混,但曾在東都最大的當鋪中當過夥計,這樣的紗帳他也曾摸過。
“這,應該是鮫綃吧。”老六的手頓在半空,鮫綃十分難見,在當鋪三年裏也就見過兩次,聽說還是有長安貴胄抄家才流落出來。
他清晰的記得掌櫃那時候的解釋,鮫綃之所以珍貴是因為它是傳說中的鮫人所織,這個當然不足為信,但說它所表達的寓意是稀少珍貴卻是真。
而且他手中的還是兩層鮫綃,怪不得從外麵看不那麼透明。
老六的身子整個立在了原地不動,他就算再傻也不會傻的以為不受寵的庶女能用這樣的好東西,除非是宮裏,否則斷然沒有可能。
何況他還聽說頤王府的主子並不是多大方,八成府中銀錢早就不那麼流暢了,怎麼又會給庶女用這樣好的鮫綃紗帳。
他正想著,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嬌俏的輕笑,聲音活潑可愛,中間還帶著不容忽視的讚賞。
“能動腦子想事情,看來你也不是那麼笨嗎。”苗兒一手扶著卷草紋隔斷,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站在紗帳前不動的男子。
他的手還在鮫綃紗帳上,臉上的深思之色還沒有被驚嚇完全取代,扭頭看到是一身水綠色儒裙的小丫頭,這才稍稍放了心,但隨即又提了起來。
無聲無息到他身後他都不知道,不是個高手就是女鬼,但女鬼能長成這麼嬌俏可人的模樣?
“你是誰,什麼時候來的。”老六的問話讓苗兒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抹著眼角指著自己,“你在問我?你沒問錯吧。”
這裏是頤王府嫡女的寢室,他這個外麵來的小賊竟然問她是誰,問她什麼時候來的,嗯,第二個問題可以理解,第一個問題他是怎麼不經大腦問出來的?
苗兒真是被這個叫老六的男子給逗樂了,“這裏是頤王府,是我們郡主的閨房,你說我是誰,至於什麼時候來的,嗯,就是你抓著紗帳發呆的時候來的。”
她歪著腦袋調皮的眨眨眼,老六卻麵色忽然一白,他沒錯過剛才苗兒話中那句郡主的閨房,郡主?頤王府郡主?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深受皇恩的郡主。
“郡,郡主?”老六的手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那個王八蛋,他不是說是個不受寵的庶女,他不是說就算毀了她的清白也不會有事嗎?
苗兒眼睛彎彎的,看著老六臉色青白交加,不由抿唇笑嘻嘻的道,“你是被人騙了嗎?那可真是夠倒黴的,不過我把騙你的人抓了,你想不想報仇?”
老六的手又是一抖,僵硬的身體慢慢鬆緩下來,一雙渾濁的眼睛狐疑的看著俏生生立在卷草紋隔斷旁的女子。
“小娘子想要六兒做什麼直說,那王八犢子敢這麼騙我,我絕不會放過他。”他今天來其實就是為了財,別看他長的像個猥瑣淫賊,但其實對女色並不那麼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