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端王府和黎京各大有頭有臉的家族都接到了昌樂公主的請柬,其中還邀請了通天海的羅珊。
邀請羅珊倒不足為奇,奇的是昌樂公主明知道西秦皇帝對羅家有些誤會,怎麼還敢明目張膽的邀請了她來參宴。
她不會無腦到覺得玉戎會看在她是晉國公主的麵子上,可以不計前嫌吧。
羅子年如今是出了西秦的地界,玉戎管不到他,但若是他知道羅珊的身份,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她,或者他已經知道,隻是礙於羅珊的勢力,並不能一舉拿下。
顧雲杳的腦子飛快轉動,羅家有今天這局麵,其實也有她一手推波助瀾的私心,畢竟羅子年的財力如果歸了玉戎,那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昌樂公主如此誠心誠意邀請,我不去是不是顯得有些小家子氣。”顧雲杳撇著嘴看玉非寒,他滿臉沒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樣,讓她突然間想笑。
還記得第一次知道見玉非寒是在她跳下高台前不久,他一身銀色鎧甲騎馬而來,英姿颯爽,孤傲冷漠,猶如踏千軍萬馬血色白骨而來的大將軍。
那一次她第一次質疑自己是否拒婚拒錯了,不過好在兜兜轉轉,她還是他的妻,以另一副姿態站在他身邊。
“想什麼麼?”玉非寒見她盯著自己久久不再說話,不由歪著頭問,她那一瞬間的眼神仿佛是穿過輪回在看他,熟悉又陌生。
玉非寒從未見過她這般眼神,像是另一個人的,像是很久以前他破開宮門一路騎馬入城,似乎就見過那個眼神。
那個女人站在高高的樓台上,對著他淡淡的笑,嘴角似乎帶著一種驚訝和了然,還帶著一絲歎息。
“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些往事,有些晃神罷了。”顧雲杳自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在想什麼,否則難保這人不會把她當成妖怪給燒了。
想到這裏,她忽然很期待,萬一哪一天他知道了,會是個什麼表情,驚訝?錯愕?難以置信?還是深惡痛絕?
“你剛才的眼神讓我想起一個人來,隻是她早已不在人世。”玉非寒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說出來,畢竟那人是死了,即便他們有過婚約,那也已經都是往事。
顧雲杳挑眉,示意他繼續往下說,玉非寒卻沉默了,良久才皺眉道,“前朝鎮國公主,傅雲。”
那女子是個傳奇,以公主之尊隨軍打過仗,見過戰場上的屍山血海,腦子裏裝著數不清的神機妙算。
玉戎若非花了那麼長時間一點一點滲透阻斷了傅雲的眼睛,他哪裏就敢造反。
“拿我和她想比,你確定不是在折辱她?”顧雲杳有些想笑,那個是她,這個也是她,她不會無聊的吃自己的醋,何況還是個死的。
玉非寒搖頭,“你和她不同,但又很多地方相同,你比她要幸運,沒有直接生於帝王家,也沒有一個蠢笨的母親。”
以往要是被人當著麵如此說雲妃,顧雲杳肯定十分惱怒不高興,但從玉非寒口中說出來,她心中除了有些小波瀾外,竟沒有覺得他說的不對。
“可我的母親也不是個省心的,至於那個人,比鎮國公主的父皇還不如。”她第一次在別人麵前評論自己的家事,連念婷他們都未曾聽她說過。
她自己心裏也很清楚,她又何嚐不知道這些,隻是從來都憋在心裏罷了。
“今後你最親的便是我,我才是你的家人。”玉非寒說這話的時候也想到了顧家兩兄弟,隻是那兩人與顧雲杳看起來並不十分親厚。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曾經還一度為自己這感覺深入查過,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蛛絲馬跡。
顧雲杳笑的十分愉悅,抿著唇嘟囔道,“不是早就是一家人了嗎。”說完自己又覺得像是孩子一般,有些好笑。
到昌樂公主宴請那一日,顧雲杳和玉非寒算好了時辰出門,從端王府出來便見到街上百姓投來支持崇敬的目光。
民心所向,昌樂公主從這一點上就輸了,且玉戎如今的勢力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根本顧忌不到端王府,更不敢來硬的。
有銀白色雪花紋印的馬車和逶迤綿長的儀仗隊簇擁著,一路緩慢的到了不過半盞茶便能到的大宅門前。
出來迎客的同南宮筠一道前來的另外一位使臣,代替南宮筠和昌樂公主迎客,畢竟他們是皇親貴胄,且是大國晉國的皇子公主,論地位,一點也不比到場的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