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府大門一路朝後院走去,卻在前廳外的假山旁邊看到立著遠眺的玉非寒,一身鴉青色長袍,襯得他墨發雪膚,一種讓人不敢褻瀆直視的美,似是來自九天之外。
玉非寒聽到腳步聲微微側頭去看,見是一身王妃服的顧雲杳疾步走來,便朝著她伸手道,“過來,來看看這上麵的東西。”
他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上看不出有什麼習武之人的繭子或者傷痕,反倒光潔的很。
這樣一雙好看的手,卻私下裏捏著西秦的命脈,而高高在上的玉戎竟然不知道他到底捏的有多緊多要命。
顧雲杳把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同樣珠圓玉潤的手,可她知道第一次醒來看到的手可不是這樣子的。
走到玉非寒身邊,看著他剛才看的地方,赫然放著一個十分精巧的弓弩,那弩隻有巴掌大,對著假山外他們站著的地方。
“裏麵是銀針,曆壹銘已經拿走了,他說上麵有鴆毒,濃度之高沾上即死。”玉非寒伸手把那弩取了出來,遞給顧雲杳看。
她接了弩,又看一看剛才放置弩的位置,此處很隱蔽,位置也不高,但這種位置如果有他們想要弄死的人,那弩就可以隨時不知不覺的沾身。
“很巧妙,但同時也很愚蠢。”燈下黑這種事確實常有人疏忽,但她相信玉非寒不是,而且從來自查燈下黑,否則也不會這麼快就發現了弩。
玉非寒不置可否,牽著顧雲杳的手繼續往前走,這一道遊廊是他們經常走過的地方,每隔七步便有一處被發現弓弩。
從第一座假山開始往後,直到遊廊盡頭,一共有七把弓弩,每一把上都有一個針槽,銀針已經都被曆壹銘帶走了,但那些弩還放在原位。
“七步一弩,七把之數,到底什麼意思?”顧雲杳微微側頭說著,玉非寒挑眉,嘴角含著一絲笑意道,“難道不該問是誰放的嗎?”
這話讓顧雲杳一愣,隨即嘴角有些不易察覺的抽了抽,心想傳聞嚴肅漠然的端王竟然也會調侃別人,這算不算是個大八卦?
“問了就有答案嗎?”她歪著頭眨巴著眼睛看玉非寒,一雙黑亮的眼睛猶如深沉夜空的顏色,其中萬盞繁星點綴,讓人被它深深吸引。
七步設弩的方法很多江湖中人都會,璿璣樓也有人會,可這樣精巧的弓弩絕非一般江湖中人能做出來,還有那銀針也一樣。
“銀針上有繁華圖案,像是富貴人家的繡針,後端有針孔,卻是一直穿到針尖上,應當是毒物從此處流過,直接入傷口。”
這樣的設計比弓弩更精巧百倍,其心思也十分歹毒,“弓弩雖然小,但勁力十足,一旦沾身一定會有傷口,不管是深是淺,都足以讓這毒入身致命。”
他牽著顧雲杳的手走過遊廊,從院子一側入了後院涼亭,兩人挨著坐在桌前,顧雲杳才開口問,“你還發現了什麼?”
既然他知道弩和銀針的作用,說不定已經猜到或者確定那人是誰,“是府中人還是外麵的人?”
在她心裏這世上大概也隻分自己人和外人,起初自己人自己有親身,後來有了璿璣樓那些人,再後來便是端王的人。
至於外人,其他的就都是外人了。
玉非寒為她倒上一杯茶,放在她掌心中為她暖了暖手,已經是中秋之際,這天兒是越來越涼了。“擱在手心暖一暖,咱們慢慢說。”
顧雲杳也不矯情,把杯子在手中轉了轉笑著看他,等著他的慢慢說。
見她乖巧聽話,玉非寒這才笑了笑,從跟來的李良政手裏拿過披風,蓋在她的肩頭道,“府中的外人,臥榻之側的毒蛇,不過沒關係,寒冬要來了,總也該冬眠或者死。”
兩人相視一笑,立在一側的李良政脊背就一陣發涼,雖然主子和王妃的話他一句都沒聽懂,但有一點沒錯,有人要倒黴了。
想想今早放在遊廊上的七把弓弩,李良政其實也知道有人要倒黴,隻是他猜不出是誰,府中的人可都是精挑細選才留下的。
在涼亭坐到日暮時分,玉非寒起身出了門,顧雲杳迎來了她今日第一個客人,一身宮娥裝扮的曹婷。
這次來的隻有她一人,是侍衛一路給領了進來,說是曹貴妃遣了個宮娥前來見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