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人的聲音幹練謙和,是端王府人該有的氣質,她就喜歡這樣的,不遮遮掩掩,不矯揉造作,“讓她進來。”
顧雲杳揚聲道,她不去找人麻煩,人倒是先來找她麻煩,正好,也不用等到一切布局完成,一個小小的兵部尚書之女,她還不信收拾不了她。
倪安柔推門進來的時候,顧雲杳還仰著頭靠在床榻上,一張笑臉削瘦憔悴,眼神有些茫然的盯著頭頂,乍一看就像是久病不妥了的人。
她嘴角微微帶了一絲笑意,買通的獄卒還有些用處,也不枉她差人去讓他死的其所了。
“妹妹怎麼這般憔悴,廷尉大牢裏的人也不知道照顧一些你,好歹你也是顧將軍長女,他們怎麼也不顧忌一些。”倪安柔麵上的心疼不似作假,隻是眼中的幸災樂禍卻露出來了,讓人看著覺得別扭。
顧雲杳斜眼看她,烏發如雲梳理的很整齊,珠玉銀簪華美精致,一身月白長裙下墜點點花瓣,走動間似無數繁花為她鋪路,好不美麗。
來一趟端王府不容易,哪怕見不到玉非寒,這小丫頭也沒鬆了心思,打扮的得體且嬌美,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又凸顯了花一般年紀的美,值得鼓掌,可惜……
“倪姐姐哪裏的話,雲杳是被顧家遺棄了的,那些獄卒又怎麼會看顧將軍的麵子。”她滿臉失落的說,語氣裏的不甘心和悔恨恰到好處。
倪安柔心裏的得意更甚,果然如她姐姐說的一般,這小丫頭壓根就是外強中幹,不過一兩個獄卒的重刑,她便悔不當初了。
“好在端王殿下垂憐,把雲杳接進了端王府照顧,還日日叮囑雲杳勿忘了飲藥以保早日康複,端王如此關切,雲杳覺得這場無妄之災也是值了。”
含羞帶怯的說完,顧雲杳嬌羞的看了一眼倪安柔,後者已經走到床邊,原本帶笑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陰沉沉,似乎下一刻就能墜下雨珠。
仔細看她的手指深深掐進了自己的衣服裏都毫無所覺,“是嗎,那雲杳妹妹好福氣,姐姐我想進一次端王府都難如登天。”
這一次若非是顧雲杳的關係,她根本進不來端王府,可即便是托了這賤人的福,她也甘願受著進來了,隻因為端王今日在府中。
倪安柔說的咬牙切齒,顧雲杳權當沒看見沒聽懂,還是滿臉希冀的望著她問,“倪姐姐,端王殿下待我如此好,我怕是這輩子都報答不了了。”
語氣裏三分希望兩分擔憂,眼神裏則是五分急於求人肯定的希冀,她的心思曾幾何時倪安柔也有,所以她懂,正是因為懂,所以才更加難以自持。
她憑什麼,一張臉平平無奇,瘦弱的如同街邊乞討的乞丐,就算一身氣質讓人無法忽視的華貴,可那又如何?!
倪安柔目光漸漸變得凶狠,看著眼前還躺在床上的顧雲杳,她的手動了動,又動了動,卻最終沒有伸出去。
“雲杳妹妹多多休息,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說不好會發生什麼,且珍惜眼下吧。”倪安柔一字一句的說,溫柔中帶著無限安慰,似乎是在對顧雲杳說,又似乎是在對自己說。
倪安柔走的時候,顧雲杳還掙紮著起身要送她,被她婉言拒絕了,直到走出端王府大門上了自家馬車,倪安柔才重重的錘了身下的軟座。
此時她才感覺到手心裏的疼,攤開一看,白嫩的手掌心早已紅腫一片,竟是被自己掐的出了血。“賤人,我定要讓你不得好死!”
顧雲杳那樣的出身和樣貌,竟然還妄想攀上端王那般豐神俊朗的男人,簡直是癡心妄想!
“去定王府!”倪安柔對著馬車外的人低吼,馬夫爽快的點頭應了一聲,換來她一臉的厭惡。
顧雲杳倚在床榻上笑的極度歡暢,輕易讓倪安柔死太便宜她了,看在她這麼用心折騰她的份兒上,她也不該這麼快了結了她。
窗戶一陣響動,顧雲杳眉眼的笑意未消,抬眼看過去就見葉無心站在窗下,他挑眉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進來前看到倪安柔的馬車離開,還以為那女的又騷擾了顧雲杳,說不得這會兒正忍得辛苦,沒想到她挺高興的嗎。
顧雲杳眼神狡黠的道,“給別人添堵的事我可是好久沒做了,今日做了一件,神清氣爽,感覺立刻就要不藥而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