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二十一年,夏至日辰時。
洛青慈剛剛收拾好行囊,準備離開,房門突然被撞開。
青慈看到站在門口的七福,“什麼事?”
“師,師姐,師父他…他…要不行了…”
七福話還沒說完,青慈已經奪門而出,向父親的房間跑去。
洛憫生的臥房內,幾位弟子和醫堂的管事都候在內。洛憫生看到衝忙跑進來的女兒,一臉驚訝,雙眼緊緊盯著女兒,口中力竭的低聲道:“青,青兒!”
洛青慈已是滿眼淚水,哽咽著說不出話,她知道自己此刻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卻還是不住地搖著頭,“不要,不要,爹你不要丟下女兒…”
青慈這話還沒說完,隻見洛神醫已經身子一斜咽了氣,眼中充滿著對女兒的放不下。
“爹!爹!”青慈緊緊抓著父親的手撕聲喊著。
“師父已經歸西啦,快安排下葬!”洛神醫的大弟子楚翼高聲道,說著還一邊招呼七福、八福上前。
“慢著!”青慈猛的站起身,衝著楚翼怒道:“我爹死得蹊蹺,怎可如此草草下葬!”
連續半月來雨水不斷,陰沉的天氣始終不見晴,窗外一聲悶雷,連帶剛剛打下的閃電,整個屋子也跟著一顫,青慈站在屋內不禁打了個冷戰,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在幾日內便病重斷氣,即便之前父親已經幾番叮囑,讓自己趕快離開,但此刻的洛青慈依然無法平靜,隻覺得渾身顫抖,擠壓在心中的疑惑與悲傷一起襲來。
“我的好師妹,你難道不記得師父臨終前已經將大明醫堂交托與我,如今,我才是大明醫堂的主人,如何處理師父的後事由我說了算!”楚翼說著站起身向青慈走來。
青慈知道自己這師兄向來有些手段,而且結交了一些不知是何來曆的江湖人士,終不是一個安生主兒,父親臨終卻將醫堂交於楚翼手中,青慈對此始終無法釋懷。
見楚翼走過來,青慈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正當當落入兩位小師弟跟前,楚翼對七福、八福使了個眼色,兩人上前一把將青慈抓住。
“把她關到柴房去!”楚翼狠狠道。
昊天攔住楚翼麵前,“大師兄怎可如此對待師妹,師父剛剛咽氣…”
“師弟還是不要插手,若有精神,不若與我一起將師父抬入棺內!”楚翼又對七福八福道:“趕快把你們師姐帶下去!”
七福八福隻得聽命,上前推搡著將青慈一路拖到柴房。
“你們放開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青慈不住地喊著。
“師姐,我們也是聽命與大師兄,你就乖乖的在這先呆一陣子吧。”說話的是洛神醫最小的弟子八福。
“快回去吧,小心大師兄罰你!”七福說著,一把將門住,然後從外麵上了鎖。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青慈喊著,卻已經沒人應答。
洛憫生一生行醫,四十歲才回鄉創建大明醫堂,人人都知洛憫生妙手回春,素有神醫之稱,但對於這位神醫的過去卻始終無人知曉。有人說洛神醫早年隱居學醫,到了四十歲才出山;也有人說洛神醫早年遊走江湖,居無定所,隨行救人,終是累了才回鄉定居;更有傳言洛神醫曾跟隨先帝征戰沙場,並為先帝施展起死回生之法,種種傳聞不一而說。
幾個時辰前。
“爹,您怎麼樣了?我扶您起來,把藥喝了。”青慈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要去扶起父親。
洛憫生緩緩擺擺手,示意青慈自己不想起來,卻道:“青兒,你坐下。”
青慈放下手中的湯藥,坐到了床邊。
“青兒,爹有話和你說。”
“爹,您先喝了藥,等病好了再說,不急。”
洛青慈見到父親如此狀態甚是心焦,這雨連下了幾日,父親便在床上躺了幾日,而且滴米未進,眼見著消瘦下去。
“青兒,你聽爹說,我們洛家世代行醫,醫者,救世濟人為己任,天下蒼生皆是醫者子女,不可有親疏之分…咳咳…”洛憫生說著又咳起來。
“爹,這些話你以前就說過,現在應該好好休息。”洛青慈看著父親的樣子,突然感覺到了情況不對。
洛憫生突然拉住青慈的手,“讓我把話說完,這世上的病千萬種,醫者,可醫治人身,可是,醫者,卻無法醫治人心,爹一生行醫,自問沒有愧對自心…咳咳咳…隻是,爹無能,這輩子,隻能醫人身病,卻無法醫人心病。”老爺子說著,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布包,遞給青慈,“如果可以,爹多希望青兒能學會醫治人心的妙方,到那時,才是天下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