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車輪,烈烈旌旗,雲靜渚的身影很快便模糊不清,肖辛夷此時已在皇城百裏之外,雲靜渚的話一直盤旋在她耳邊,她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原諒雲相依,即使知道他身不由己。但她的父親母親她的二哥拜他所賜再也回不來了。
最後回望一眼埋葬了她最敬重兩人性命的皇城,肖辛夷揮馬直追已漸漸遠去的糧隊。
初升的朝陽映亮暗藍色的天幕,漫天霞光,美景成畫。入目處淨是滿樹青綠,天地盡頭飄渺如煙,突有一騎從天地相接處絕塵而來,踏碎飄渺煙塵帶著狂風驚雷。馬上一人衣袂飄飄,麵貌清俊無雙卻形容憔悴,光潔的下巴上隱隱冒出青色胡茬,不過數日未見,對麵的人卻像是老了幾歲。還未靠近,肖辛夷隻覺身子騰空而起,諸葛清鴻已挾著她落到墨鴉背上。
“你去哪裏了。”諸葛清鴻將她攬在懷裏,腰間的胳膊像鐵箍一樣勒的她喘不過氣。
“疼。”肖辛夷聽到諸葛清鴻又急又怒的聲音,心虛的低喃一聲。
話音落下肖辛夷隻覺放在她腰間的手微微一鬆。她長籲一口氣就要答話,隻聽諸葛清鴻在她耳邊道:“這次是對你的懲罰,若是下次再不聲不響不知所蹤我定不輕饒你。”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如此了。”在看清諸葛清鴻臉上表情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她應該派人對他告知行蹤的。
“辛兒,我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你的痛苦了。”
“妾心如君。”
肖辛夷的後背軟軟貼上諸葛清鴻胸前,驟然心跳加快的兩人緊緊相偎。肖辛夷感覺到諸葛清鴻僵硬的身子臉色一紅,微微起身想與他拉開些距離。
諸葛清鴻察覺到她的動作手臂微一用力,重新將她按回懷裏:“定不負卿意。”
此時無聲勝有聲,肖辛夷正不知如何答話時卻見白宗驅馬而來,她拿開諸葛清鴻覆在她腰間的手直起身子。
“莊主,你沒事吧,他是何人。”白宗手按在馬鞍上的長刀上一臉警惕。
“沒事,這位是諸葛山莊的大公子諸葛清鴻。”
“在下久仰諸葛公子大名,隻是一直無緣得見。”白宗臉上的警惕之色瞬間退去,轉而變得有些激動。
“現今我們便跟隨諸葛公子同去邊境。”
“這是怎麼回事。”諸葛清鴻本已出鞘的軟劍不著痕跡的放了回去。
“這位是白宗白大俠,是雲相依派來護送糧草去邊疆的。”
“安業國的糧食大部分都被雲公子采購,他當真願意拿出支援邊疆?”諸葛清鴻言語間意味不明。
“是,公子願意全部拿出充做軍糧。” 白宗回道。
“他人呢。” 諸葛清鴻看向遠處並沒有雲相依身影。
“請白大俠帶領糧隊繼續趕路。”
“是,莊主。”白宗聽到肖辛夷吩咐策馬離去。
“辛兒,發生了何事,他為何稱你為莊主。”
“十二魅並非武林中人,而是皇室訓練的血衛,雲相依便是風魅……”
諸葛清鴻驅馬緩緩而行,待聽完肖辛夷將事情一五一十說清,白宗帶領的糧隊已離他們數裏之遙。
“我以前便覺他身上藏著許多秘密,不想竟如此複雜。”諸葛清鴻聽完長出一口氣:“如今他終得解脫。”
諸葛清鴻雖隻與雲相依交談過幾次,卻是從心底欣賞他的風采與氣度,亦看得出他對肖辛夷的心思,這樣談吐不凡玲瓏七竅的翩翩公子人生竟坎坷淒涼如斯。
諸葛清鴻沒有再說話,隻是一踢馬腹將肖辛夷摟的更緊了些,雖然肖辛夷言語中對雲相依充滿了恨意,可諸葛清鴻感覺得到,為她謀劃一切的雲相依已然在她心中留下了印記,無論雲相依是生是死,此生肖辛夷都不會再忘記他。
恨意會被時間衝淡,可思念會隨時間越來越重,就像深埋地下的美酒,越久越醇。
肖辛夷持雲紋玉佩沿途將雲相依所屯的糧全部取出,一半由白宗帶領趕去斷天崖,一半她和諸葛清鴻送去邊境,糧隊在路上耽誤了不少時日,兩人到達邊境時蒼辰國已與邊境將士戰了幾次。但每次都像是試探性的襲擊,並未發動大規模的戰爭。戰意低迷的士兵因為肖辛夷帶來的糧草瞬間鬥意滿滿,隻要前有糧草後有援軍,何愁不能退敵。
蒼辰國五萬大軍隻在安業國邊境安營紮寨,遲遲不發兵,諸葛浩初與邊境將領葉淩看著遠處連成一片的軍營躊躇不安,不知蒼辰國打的什麼主意。武林中人在邊境來回巡邏,即不能主動出擊又不敢冒然離去,加上斷天崖傳來的戰報並不樂觀,著實讓人心焦。
肖辛夷一到邊境便把五湖令呈給了諸葛浩初,隻對他說雲相依從一位商人手中花高價買來的,諸葛浩初亦沒有多問,失蹤了十年的五湖令終於重回武林盟主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