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步清洗過後,張春君頓時就大吃了一驚:
這件青銅交龍紋鑑,存在著大量不合乎文物保護規範的修複痕跡。
文物販子為了能賣個好價格,用很粗劣的手段把它補上了,讓人看不清原本的花紋,除此之外,交龍紋鑑的器壁非常薄,平均厚度為1.5毫米,最薄處僅僅隻有1毫米。
“頭疼啊!”
和張春君一起修複這件交龍紋鑑的青銅器修複師小錢撓了撓頭,說道,“現在這種情況,隻能將文物販子修複過的地方重新拆開,然後再重新修複了。”
張春君點了點頭,道:“暫時也隻能這樣了,但這還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這件交龍紋鑑器壁這麼薄,要矯正就很麻煩了。”
青銅器,尤其是年代久遠的青銅器,本身就已經被鏽蝕得很厲害了,想要將扭曲的器物碎片矯正,一般都是用木錘敲打,器壁厚一點的,用這種方式倒還好一些,像交龍紋鑑器壁這麼薄的,力量大了,怕直接給敲裂了,力量小了,又起不到作用。
張春君又說道:“先拆開和清理一下,看看情況再說。”
經過對原先不合規範修複處的拆除和清理,“交龍紋鑑”破損為89件碎片,缺損三分之一。
小錢看著擺了一地的碎片,眼睛瞪得大大的,過了好半天才說道:“這,這怎麼弄?”
“怎麼弄?慢慢弄唄。”
張春君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說道,“不過,矯形這一道工序,咱們暫時可能還做不了,技術上過不了關,工具也不行,咱們還得先把技術提高了再說。”
技術怎麼提高?當然是多修複青銅器了。
小錢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他也知道,憑他們倆目前的修複水平,肯定修複不好這件交龍紋鑑的,與其將它修複得不倫不類,還不如多花點時間,去修複其它容易修複一點的青銅器文物,將自己的技術提高來再說。
而且,說不定過個幾年,又有什麼新的修複工具出現,到時候再來修複這件交龍紋鑑,那就要容易多了。
打定主意以後,兩人將交龍紋鑑碎片上的有害鏽全都清洗幹淨之後,便將它們歸整起來,放到修複室的一旁,一旦條件成熟,隨時都可以將它們搬過來修複好。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在這期間,張春君也沒有閑著,依然每天都在修複室裏修複青銅器,但依然沒能修複那件交龍紋鑑。
這一天,博物館方麵送來了一件晉侯蛙魚紋匜([[yí]])盤,這件青銅器文物已經全都化成了碎片,鏽蝕嚴重,幾乎看不出其本來麵目,想要修複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最麻煩的是,這件晉侯蛙魚紋匜盤盤底也很薄,想要矯正過來,也很麻煩。
“這件青銅匜盤,也不好修啊。”
小錢已經變成了老錢,他盯著這件晉侯蛙魚紋匜盤,皺了皺眉頭。
“不好修,就慢慢修唄。”
張春君還像十多年前那樣,一點也不慌,慢條斯理地將青銅匜盤的碎片初步清理之後,再確定哪些鏽需要保留,哪些鏽需要清除。
不僅如此,保留下來的鏽還需要進行修整,使它自然、層次分明地分布在器物表麵。
接下來,就是實施晉侯蛙魚紋匜盤的矯形工作。
傳統的矯形方法,一般有兩種。
一種就是捶打法:如果銅器是圓形、有弧度和凹麵的器物,可以根據弧度大小製成不同弧度的鉛砧等器具,墊在變形部位,然後用鉛錘在反方向錘打,使弧度或凹麵逐漸向裏收縮或擴散,直到恢複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