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局長,向南來了。”
劉其正和周彤兩個人又閑聊了幾句,坐在一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孫福民忽然開口笑道。
兩個人立刻就停止了閑談,微笑著轉頭往門口看去。
隻見向南手裏提著一個暗紅色的皮箱子,一臉沉穩地從門外走了進來,直奔場館中央的那張紅色長案而去。
康正勇緊緊跟在向南的身後,他的一隻左手提著各種修補畫芯所需的藥材,右手之上,則是提著一大遝補紙。
按照常理,一大群老專家和國家文物局的副局長都已經到場了,作為一個新晉的年輕專家向南,理應早早地來到現場等候才是,可他偏偏就讓一群人等了這麼長時間。
這究竟是向南膨脹了,還是向南膨脹了?
向南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膨脹,而是他的老媽楊秀芝不知道從哪裏聽說,自己的兒子又要上電視了,便一個人匆匆忙忙地從金陵跑到了魔都來,準備等電視台開始錄製的時候,給自己的兒子好好打扮打扮,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自己也在電視上露上一小臉。
原本,楊秀芝是打算帶著向海洋一起來魔都的,可惜,家裏的菜鋪還需要人看著,再加上向海洋的意願也不是那麼強烈,她便隻好作罷,一個人坐著高鐵就來了。
反正金陵離魔都那麼近,兩個小時就到了。
向南接到老媽的電話時,正在修複室裏挑選可以拿來現場演示修複技術的古字畫,聽到老媽的想法後,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他連忙將剩下的事情給康正勇交代清楚後,便趕到火車站接了老媽。
一路之上,向南再三向老媽保證,等電視台開始采訪的時候,一定會來接她過去看看,老媽這才同意先到賓館裏去休息。
在將老媽安排到自己住的賓館裏休息之後,他又匆匆返回修複室,仔細檢查了一遍各種“道具”,沒有發現有什麼錯漏之後,向南才帶著康正勇緊趕慢趕,來到了魔都體育館。
在看到場館之內,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沒錯,不是烏壓壓的一片,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因為在座的大部分都是白發蒼蒼的老者,隻有一小部分才是年歲跟向南差不多的年輕人——向南心裏莫名的有些沉重。
文物修複,後繼乏人啊!
麵前的這麼一些人,哪怕再加上那些沒有來的人,麵對深藏在華夏各地大大小小的博物館裏,成千上萬,甚至數十萬件的待修複的文物,是如此的勢單力薄。
每一件文物的背後,都有一個故事,都承載著一段曆史;每一件文物本身,都是一段文明的見證者。
文物損毀了,曆史不見得會被掩蓋,但這一段文明卻是消失了。
想著這些,向南陡然覺得身上壓力倍增。
任重而道遠啊!
場館裏的那些人,原本還在竊竊私語,或者低聲笑談,等到向南進場之後,全都安靜了下來,將目光投向了場館正中間的那個有些帥氣的年輕人。
這些目光之中,有欣賞的,有讚許的,也有質疑的,好奇的,還有欽佩的羨慕的,不一而足。
年輕啊!
年輕,有的時候是一種資本,有的時候卻成了一種缺陷。
向南沒有理會這些目光。
當他站在長案之前時,就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和沉穩。
這裏,才是他的主場。
這裏,才是他願意為之奮鬥一生的地方。
他將手中的箱子輕輕放在長案之上,然後伸出雙手,將裏麵兩件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文物取了出來。
第一件包裹被一層層打開,呈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本書籍。
確切是說,是一本已經拆了書線,清理幹淨的一遝書頁,書頁之上,蟲咬、鼠噬的破洞曆曆在目,並沒有修補過。
第二件包裹裏,則是一幅古畫的畫芯,和書頁一樣,上麵也是破洞密布。
向南將這兩件文物放在長案之上後,這才環視一圈,朗聲開口道:“歡迎各位前輩同仁來到魔都參加這次大會,接下來,我會現場演示一番,如果大家有什麼疑問或者意見,可以在演示結束之後提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