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太累了,半個多月差不多隻睡了三天不到,連躺在床上都是奢侈,更不要說是睡覺了,為了出課題的研究結果,所有人都拚了命的幹,而他也很長時間沒有和林曉琳聯係了。
不是不想,是不能。
猛然,電話鈴遠遠地在響,寂靜中,就像在耳邊,一遍又一遍,不知怎麼老是沒人接。就像有千言萬語要說說不出的焦急。
隔壁有人喊他,“洋,你的電話!”
他心裏一驚,連忙站起來,接起來後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隱忍中有些怒氣,“薛洋,你到底在忙些什麼?”
他有些驚訝,更多的是擔憂,“林良聰!怎麼了,出什麼事?”
“林曉琳發燒,心髒不舒服,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要送醫院去?”
職業的本能一下子讓他想起那些糟糕的疾病,腦中刹時一片空白,涼意滑過身體,此刻,就像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在心頭上狠狠地砸過,搖晃了一下,覺得那樣的惶恐,嗓音一下子變得幹啞,“她現在在宿舍嗎,除了這些有沒有嘔吐、呼吸困難這類的症狀?”
“暫時沒有別的症狀,她現在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我今天看到她臉色特別差,像是熬了好幾天的夜。”
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那根緊張的弦還是不肯放鬆,“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
林良聰愣了一下,“我們這裏下大雪,再說這麼晚了……”
話音還沒落,就被薛洋斬釘截鐵的聲音打斷,“沒事,幫我看著她,一旦有情況就立刻送醫院,我馬上就過去!”
掛了電話,他發現自己的手心出了一層薄汗,手腳像是凍僵了一樣,活動了好幾下才有知覺,匆匆交代了一下自己工作的進度,拿起大衣就出了研究所。
天空一片陰鬱,壓在他心頭,他呼吸不由得亂了方寸,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林曉琳,千萬別出事,千萬不要,我馬上就到。
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孤獨,耳邊是呼呼的陰風和落雪的聲音。時間在她昏睡的意識中變得迢迢無期,夢境中那個人走在漫天大雪中,依然是那樣好看的眉目,可是周身散發出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氣息,毫無生氣。
她拚命的跑向他,一種冷徹心扉的惶恐緊緊抓住她的思緒。她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伸手可及;可是怎麼也觸不到他的人,眼睜睜的看見他整個人慢慢的消失,連腳印都消失不見,仿佛不曾來過。
她呼喊他的名字,她乞求他不要丟下她一個人,空間中彌漫著絕望的思念。
天地茫茫,沒有任何回應,眼前隻有深白色的雪依然飄落,沙啞又淒厲的風聲令人鑽心耳痛,隻剩下自己一個站在雪地中,不知歸處。
連眼淚都不知道如何流出,似乎已經麻木。
緩緩地,一字一字地,她聽見那焦急、低醇的嗓音,“丫頭,快醒醒,怎麼了?”
帶著些許微溫的液體從眼角滑落,跌入發鬢裏,迷蒙的視線中,男人蹙著眉頭,眼睛裏寫滿了擔憂和焦慮。
什麼都說不出來,隻是眼淚不受控製的就流了下來,不僅僅是因為剛才那個噩夢,這麼多天的抑鬱和思念,全數發泄。他的懷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她當時隻有一個念頭,為什麼在他麵前她總是那麼脆弱、那麼愛哭。
窗外的大雪,把整個夜空染成了一片美麗的青色,像是白鳥的翅膀上最柔細的羽毛優雅的飄灑下來,美麗的無法形容。
世界上的一切變得生動、美麗,隻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一瞬間,她終於知道他有多重要。
等她平靜下來,薛洋才問道,“究竟幾天沒睡覺了,你這個是虛勞發熱,剛才林良聰電話裏描述你的情況時候真把我嚇了一跳。”
“林良聰?”沈惜凡瞪大眼睛,“他打電話給你的,他怎麼認識你?”
“簡單點說,我們是親戚——”林良聰推門進來,笑嘻嘻的接口,“沒想到吧?我倆還是有點親戚關係的。”
林曉琳求助的看著薛洋,他點點頭,“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們倆是什麼輩份,但是基本上就是那個情況。”
難怪以前在酒店看到他們倆親密交談,而林良聰和她說起“你男朋友”的時候總是帶著狡黠的笑意,原來是這樣——她仔仔細細打量眼前兩個人,“還真有些神似!”
林良聰笑笑,“正牌男友來了,我這個親戚也要走了,省的做電燈泡。”
薛洋按住林曉琳,“你先躺著,我去送他。”
走到樓梯口,林良聰揮揮手,“不用送了,好好照顧她吧,不用太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