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
七月。
中元將近。
“現在發布氣象台藍色預警通告,台風‘尼雅’將於明下午六點左右在江東省沿海地區登陸。受此次台風影響,未來一到兩本市會有6級左右的大風和強降水氣,請廣大市民提前做好防範。”
現在是早上七點半,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嚴蘇開著他那輛紅色的二手pl堵在金陽大道上,一邊聽著廣播,一邊嘬著手裏還熱乎乎的黑妞豆奶。
前麵已經堵了七八分鍾了,他心裏卻是一點也不著急。
畢竟,金陽大道處在這個城市最繁榮的地段,每日必堵。他早已習慣了,而且下個路口就到公司門口。
嚴蘇悠閑地抬頭看了看前方開始緩緩挪動的長河,心中暗道“不慌,不慌,來時間還很充裕。”
對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態,嚴蘇還算滿意。
大學畢業後他一直在外遊蕩,漂泊度日,尋尋覓覓的也沒混出什麼大的成就。
轉眼回濱海都兩年了,工作正蒸蒸日上。如今也算是有房有車了,雖然都是二手的,但一個人過日子,住著舒服就行,不用考慮其他。
目前,他在一家自媒體公司做編輯。是的,就是那種撰寫八卦腦洞文和雞湯文的編。理工類科班出生的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畢業多年後,會淪為這個行業的從業者,不得不佩服命運的強大。
在主編一次次催稿改稿鞭撻下,加班是家常便飯。至於曾經被網民朋友詬病996,對他而言那隻是一種奢望。進了這個行業,嚴蘇才明白生活有多無奈。
為了養家糊口,入行的初衷是什麼他早就忘記了。畢竟工資是跟流量掛鉤的,蹭熱點,標題黨,八卦腦洞等等,主編讓寫什麼他就些什麼。
前不久的老同學聚會上,大家也不再聊夢想了。都是成家帶娃,生活工作的瑣碎。
看看身邊這些老同學,他內心感慨道。
生活不易,節操滿地。
這些看起來胡子拉碴滿口粗話的糙爺們兒們,想當年,那也曾是風華正茂的追夢少年啊。
昨晚上,給家裏打電話。
二老一切平安,母親除了照例囑咐一個人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之外,言語間又心翼翼地提及了相親的事情。
這次他沒有借故推脫,隻這個周六回縣城老家,其餘的事都聽二老安排。
雖然,這些年自己心裏始終有道過不去的坎。但為人子女,不能總為了自己活著。父母的苦心他不能辜負。
母親聽了這話自然是滿心歡喜的。過了這麼多年,這個心如頑石的兒子今總算是鬆了口。她心裏頓時也覺得輕鬆了許多。
汽車仍在緩緩前行,嚴蘇的視線定格在駕駛台上那個的白色相框上。
相框裏是兩個年紀相仿的孩子。
一個女孩,一個男孩。
一個十七歲,一個十八歲。
男孩叫嚴蘇。女孩叫林夕。
作為一個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陽光少年。
嚴蘇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妖魔鬼怪,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
十一年前的一個晚上,就是在這條大街上。
那時高考剛結束,嚴蘇和幾個相好的同學唱K到很晚才回家。
十幾年前這條大街遠不如現在這樣繁華,加上深夜。路上安靜的都能聽到他們自己稀碎的腳步聲。
幾個醉眼微醺的少年,正三三兩兩的搭著肩膀,哼著調,蹣跚走在空曠的大街上。
一個頭生觸角,滿眼猩紅的八爪怪物,毫無征兆地憑空出現在他們麵前不遠的地方。
那時候還沒有DA,也沒有全息投影。這幾人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是進了電影院或者動漫展的大廳。酒意未醒的他們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當走在最前麵的一個同學被那怪物利刃般的爪子刺穿胸膛倒下的時候,眾人才恍然覺醒。卻已經是驚得雙腿發軟,想逃跑也跑不動了,隻能發出絕望得尖叫。
嚴蘇當時也是身體定在哪兒,動也不能動。而且,他發現這怪物從一出場,它那雙猩紅得眸子就牢牢鎖定著自己。似乎自己才是它的目標,其餘人隻不過是碰巧運氣不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