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
轉眼便是兩個月後。
李念安走在古趣盎然的街道上,望著幾個樓閣亭榭連綿相接,飛簷畫角,竹簾微卷,裏麵或是坐著位姑娘,信手巧捏絲竹聲入耳,或是有三兩人對坐飲酒談笑。
書生:“待我金榜題名時,十裏紅妝,不負卿。”
戲子:“君莫其奴不識字,人間安得有此事?”
書生:“若為此諾,必叫我死無葬身之地,下九幽煉域。”
戲子:“哎,不許此重誓!我知你與他人不同。”
書生:“知我者,夕顏也。”
戲子:“這些年奴也存了一些身家,願助公子,赴京趕考。”
書生:“等我,等我回來娶你。”
戲子:“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完,兩人便相擁而入。
不知何時,李念安眼神中破荒地有了幾分溫和,不似平常的時候,看似與人為善,實則在眼底盡是漠然。
這種如堅冰般的漠然是因為一次次腥風血雨和刀光劍影而凝結,卻也因為一個一時興起的承諾勾起了當年的回憶而消融。
而身為樹的柳江塵,被李念安施了縮術,別在腰帶上,沐浴著陽光,默念心法,在認真修煉。
自離開招搖山起,他們一人一樹,從懷山襄陵的高山,走入荒無人煙的沙漠,又走進繁花似錦的森林……
這一路走來,路途中的景色美不勝收,李念安也實現了若言,開始有意無意地為柳江塵講解妖修的入門之法。
一開始修煉,就是讓柳江塵嚐試著去控製身體每一個部位,包括成百上千的樹葉。
等到能夠靈活運用時,然後在慢慢的張開樹葉,對著從月亮上灑下來的溫和月光,一口一口的吐納,依次重複。
隻不過第一個月這樣不間斷的修煉,並沒有讓柳江塵感覺到一絲一毫的變化,甚至他都一度懷疑李念安教的修煉方法到底有沒有用。
雖然柳江塵心裏是如此想的,但他並沒有問,也沒有放棄,因為他知道,自己也隻有這個死辦法才能變強、才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活命。
就是因為柳江塵堅韌的性格中帶著一種深深的執念,一種為了變強的執念,也就是這種執念,日後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力量。
功夫不負有心人!
直到在上個月的晚上,隨著他按照李念安教的方法修煉,一呼一吸中,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一絲玄妙的感覺在柳江塵體內悄然而生,灑落在樹葉上的縷縷月光,在他每呼吸一下時,就會消失不見,吸入葉子當中,緊接著就是一團濁氣從樹幹中飛出。
感受到體內的變化,柳江塵更加的刻苦了,每次修煉完沒多久,隻是出來問一下“到哪兒了”,然後再次沉入吞吐日月精華的修煉當中。
就這樣,他晚上吐納月光,白攝入日精,周而複始,一刻都不願懈怠。
他不管春去夏來,還是花開花謝,始終不曾停過。
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化形成人,跳出這片土地的滋養,好好看看這大千世界。
“駕!”
“滾開!賤民!”
“擋了我家少爺的道,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忽然,一聲聲暴躁的嗬斥聲從後方傳來。
隻見一名虎背熊腰的侍衛,將街道上行走的人群給粗魯的撞開,後方還跟著一匹桀驁不馴的赤馬,上麵坐著一個紈絝子弟。
一些未來得及躲閃的百姓,紛紛被撞飛出去。
李念安見狀,腳步微抬,向一邊閃去。
騎在馬背上一路疾馳的紈絝子弟,正好路過一座樓閣,注意到一個人,其實更準確一點的應該是注意到一雙眼睛,正玩味的盯著自己。
貌似在安陽郡城敢拿眼珠子這樣瞟自己的,沒有幾個吧。
紈絝子弟頓時心生不悅,當下有事,沒有就地發做,隻是眼如鷹隼,狠狠地瞪了李念安一眼。
然後記下這張麵容,準備秋後算賬。
望著遠去的二人,李念安隻是笑了笑。
對於剛剛的眼神威脅,他也隻是當做一個笑話,根本沒有在意。
這就好比蒼之上飛翔的雄鷹,又豈會在意地上螞蟻的悲歡離合。。
就算那人真來找事又如何,一劍殺了便是。
與腳下螞蟻,講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