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故事,就算過了很久也不會被忘記。
老徐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自己在一家商城裏孤零零地徘徊。商城很大,一間間死寂的店鋪門口,都站著一位看不清五官的推銷員。老徐努力湊近一家店,想看清這些人在推銷什麼。於是,他看到了一把把打了孔的暗黃色粗麻紙
老徐,全名徐憐,華國人,瀛洲國北府大學農學院環境經濟研究室的一名“前”在讀博士生。根據他同門的回憶,事故發生時,老徐正在實驗桌下摸索著移液器,哪想到工作台突然傾倒,當場就砸在了老徐的後腦勺上
兩個星期前,老徐開玩笑,要是自己要哪累死在瀛洲了,學校會不會在北府大講堂給他開一場隆重的追悼會。
事實證明,追悼會是沒有的。老徐死後,學校倒是召集了農學部的學生,在北府大講堂開了場安全教育大會,順便又宣傳一下瀛洲國政府在北府大學幾年間沒怎麼賣出去的“留學生實驗事故保險”。
不知道算不算運氣好,偏偏這年,整個農學部就徐憐一人,買了這個無人問津的“事故保險”。
遺體移交的那,實驗室的井本教授哭了好久。本來按照研究成果,徐憐明年就能畢業回國。
參照諸位前輩師兄的出路,徐憐回國後應該會進一所排名前列的大學,從講師或者副教授做起,運氣好的話,多年後有望評上教授,然後慢慢在國內環境經濟學界積累出一定的地位,然後餘生為國家建設添磚加瓦、耗盡自己的光和熱。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故,從此環境經濟學界的青年研究者們就這樣少了一個有實力的競爭對手。
徐憐醒來的時候,是個暴雨,外麵狂風亂做,吹得老式的推窗啪啪作響。一個驚雷在黑夜中突然炸起,徐憐就此被驚醒了。
一睜眼,一片黑。遠處有些零零散散的燈光映了進來。這種感覺,徐憐有些熟悉,倒也沒去多想。腦袋昏昏沉沉的,隻想起明還要去山裏抓蟲子做實驗,於是倒頭又睡了過去。
“憐,憐!”
“六點二十了,吃完早餐該去學校了,開學報道可不能遲到哦!”
感覺沒睡多久,房間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個聲音!——徐憐腦袋一炸,猛地坐了起來。
仲秋時節,早上六點多鍾的色,白中帶著一點點淡藍色,又灰灰暗暗的,讓人看不清東西。這是一間九十年代建造的舊教室改出來的房間,牆壁的下麵三分之一的部分被刷上了綠色的油漆,往上是斑駁的水泥牆,殘留的幾塊尚未脫落的膩子灰塊零落地掛在牆上。一側牆角放著一張漆木的長條桌子,上麵淩亂地堆放著一摞有一摞的書本。——這個房間,徐憐太熟悉了。他在這個房間住了整整三年,他的某種被稱之為“三觀”的東西,也正是在這個房間生活的日日夜夜中徹底形成的。
徐憐慢慢回憶起自己被工作台砸到的那一瞬間,伴隨著又回憶起那個讓人膽寒的長夢。心裏出乎意料地平靜——到底是回來了啊。
是的,老徐一直都覺得自己會有重生的一,而且一定是回到009年的這個秋。
007年,徐一憐15歲,剛渾渾噩噩混完了初中,在膠帶廠當會計的老父親看著自己兒子不上不下的中考分數,到底還是咬了咬牙掏了八千塊錢的“捐助費”把兒子送進了縣城第一中學讀高中。
按照徐憐原來的人生軌跡,他爹徐畏狐掏的這八千塊錢倒也沒有打水漂。高中三年,徐憐上演了一出浪子回頭的戲碼,在文科生飽受歧視的年代,徐憐先是力排眾議選了對一所普通縣城省重點來然弱勢的文科,並迅速攀升到年級前幾的成績。這個過程中,徐憐又是壯著膽參加了一係列諸如校作文競賽、演講比賽、辯論賽等競賽項目。徐憐競賽的結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