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已是半夜深更的時間了。
勇娃子那三個娃兒做完作業,早已進入了甜蜜的夢鄉。楊娟去年考上臨江師院中文係,正在念大一,沒有在家裏住,住在學校的宿舍,那裏更適合她。
此時,安靜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台燈下麵,正在專心致誌的翻看錢鍾書先生寫的《圍城》。
聽到了自己熟悉的敲門聲,她輕輕的放下書本。
知道是自己心愛的老公回家了。因為,楊鐵前天在省城裏給她打過電話的,說是今天晚些時候回來。況且他走路的腳步聲、敲門聲,她是最熟悉不過的啦!
看到風塵仆仆、一臉疲憊的老公回到家裏。
安靜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和喜悅,趕緊起身相迎。她忙著給他打洗臉水、洗腳水;叫他喝茶,忙裏忙外的,唯恐把老公照顧得不周到。
三個多月的時間。說它長也不長,說它短也不短。情深意篤、相親相愛的夫妻,平生最怕的就是分離,哪怕是短暫的分離。
不像那些個三天沒得兩天好、成天在一起打打鬧鬧、扯扯苯苯的夫妻;那些離過婚、又結過婚的半路夫妻。你遠道出差回來,管你吃沒吃飽,餓沒餓到,冷沒冷到,熱沒熱到,那管我屁事兒!
你看,還是原配搭子好啊!不光打麻將如此,人生的婚姻大事兒,又尚且不是如此啊!
“吃過晚飯沒有啊,老公?”安靜含情脈脈,溫婉而又體貼的問候道。
她現在對他有兩個正式稱呼:一是直呼其名;二是一口一個老公。而在心裏呢?有時她幹脆就叫他為鐵娃子!做愛時,更加能夠調動丈夫的積極性。
而且,她知道楊鐵性欲十足。分開這樣久了,今晚上這道功課,無論如何是要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做的。她也十分的期盼和渴望著。
“吃過了,路過內江時,田野副專員辦的招待。你看,到現在肚兒都還是飽飽的、圓鼓鼓的。”他拉過安靜的手,摸他的肚子。
安靜的手兒被他一拉,心裏麵跳得咚咚直響,額頭和臉上,也有些微微發燙了。
其實,人到中年的女人,性欲比那個男人都強烈。隻是長期以來,受傳統思想的束縛和影響,她們不好意思當麵說出口而已了吧!
“靜,您剛才在看啥子書呢?”丈夫輕輕地問。他生怕驚動了隔壁那三個正在熟睡之中的娃娃們。
“老公,是錢鍾書先生寫的《圍城》,您看過沒有啊?”愛妻靜靜地答。她也是一樣的,要不然,今晚上是做不成那件好事情的,她才不幹呢!
“聽說過,隻是還沒有看過;寫的都是些啥子內容呢?”
“主要描寫的是,方鴻漸那些抗戰初期,從美國留學歸國後的知識分子的生活見聞和遭遇,以及他與鮑蘇唐孫四個人的戀愛和婚姻等等情況。是一部長篇諷刺小說,有人說它是新的儒林外史,很好看的。”
“喔,聽說現在很多人都在讀這本書?”“是啊,你有時間的話,也看看吧,對您會有好處的。”
“是不是哦?”“真的,其中有幾句話最經典了。”
“那幾句呢?”
“我給您讀嘛,書中才女蘇文紈說的一句話:城中的人想衝出去,城外的人想衝進來。大凡婚姻也罷、事業也罷,整個生活都似在一個圍城之中。一個人,永遠也逃不出這圍城所給予的束縛和磨礪。”
“有點意思、有點意思。不過,我又不是知識分子啊!我是搞行政管理工作的,對我會有啥子好處呢?”
“楊鐵。”“嗯。”
“您咋個不是知識分子呢?您還是文革前川大畢業的大學生哦!咋個不算知識分子呢?真是個大大的傻瓜!人家說你大智若愚,那還真是說對了的。”
“夫人說我是知識分子,我就是知識分子。這下總可以了吧?”
“那還差不多,睡覺、睡覺…。”
安靜那幹涸的土地,確實需要人澆灌了。她有點魂不守舍了,而且,多多少少顯得有點不耐煩了。
洗漱完畢,兩人上床了。
“親愛的,請您閉上眼睛。您猜猜,老公我給您帶的啥子回來?”你看楊鐵做愛前多會調情,他每次出差,都忘不了給自己的妻兒老小,順便帶些他們所喜愛的東西回家。
而且,他也學會了、習慣了叫老公和老婆啦!時代在進步嘛!在家裏麵,總不能把自己的老婆,一口一個同誌的叫喚嘛!那多別扭啊!
“北京嘛,就那幾樣東西,有啥子好稀奇的呢?要麼是什錦、要麼是烤鴨、要麼是二鍋頭酒和北京布鞋。難道還有其他的好東西嗎?”
安靜的弟弟在北京大學教書,經常收到這些禮品,的確是見慣不驚。
“靜靜,這回可不同哦?”
“楊鐵。”“嗯。”
“莫搞得這樣神秘兮兮、驚風火扯的。我們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又不是現在社會上的那些男女小青年。”
當安靜睜開雙眼時,一塊十分漂亮而又十分精致的女士英納格手表,展現在她的麵前。
“楊鐵,我有塊上海牌女士手表。看一下時間就可以了,您又何必花冤枉錢,去買這樣貴重的瑞士表?我看您在北京呆了幾個月,就洋盤起來了哈?今後如果是您到了成都、到了北京當大官兒的話,是不是連我都不想要了啊?”
“夫人所言差也、差也!我楊鐵即使有賊心也無賊膽啊?說實話,我是想盡了千方百計,才找到成都的李副市長。他是分管財貿工作的,在友誼商店用外彙券,才買到這塊瑞士生產的英納格的。”
“喔喔喔,老娘錯怪您了、錯怪您了!今晚上,我要好好的犒勞犒勞您———這個遠到凱旋歸來的勇士。”
“來吧,看看您老公有沒有那個本事兒。”
一陣翻雲覆雨下來,把那個楊鐵同誌累得大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
“楊鐵。”“嗯。”
“您是咋搞的嘛?三個多月了才來第一次,您就不得行了,把老娘整得怪不舒服得。陰道裏麵癢梭梭的,心裏麵空撓撓的,好像是吃啥子東西沒有吃夠一樣的,簡直是好難受、好難受喲!”
說實話,安靜同誌還從來沒有見過楊鐵同誌搞這件事情,這樣不爭氣,搞得這樣拉稀擺帶、含含糊糊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慍怒和不滿意的情緒。
她心想:過去嫁給鐵娃子時,無論是春夏秋冬,一晚上他要來三四次,把我整得受不了。白天上班,都是無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樣子。人家曾大姐們還拿我開玩笑呢!他現在到了一趟北京城,難道就來不起炎炎了啊?
楊鐵自己背叛了忠貞不渝的愛妻,做了一件很撇、很撇事情,當然不敢聲張和言語啊!
“耶!可能是坐飛機的時間長了點,再加上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汽車。這一路上又顛又簸、灰塵又大,有點疲勞的緣故。對不起哈?夫人,下次我一定要好好彌補,包您滿意為止。”
楊鐵一邊在安慰自己的夫人,一邊又在思考遠在三百多公裏外小情人———米雪小姐的事情。他的心思那在全心全意為安靜服務嘛!再加上前天,才在金牛賓館出了一身大力、流了一身大汗,在那還找得到做愛的激情和精力呢?
一向溫柔賢惠、一心相夫教子的安靜,又在哪裏會知道他的這些破事兒呢?
第二天到專員樓,剛在專員的椅子上坐下。
秘書胡勇手提豬肝色的公文包,頭上冒著熱汗,急急匆匆、神色緊張的來到辦公室。
“楊專員,馬書記那邊來電話了。通知說是上午九點鍾,要召開一個地委全委會,請您務必參加。那邊知道,您從中央黨校學習回家了。”
胡秘書眼看楊專員一臉的勞累、神情不佳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彙報到。他心裏也不清楚那個美麗誘人的電影演員———米雪小姐,是否和自己的領導上過床、做過愛。他不會去想,也不會去猜。
他處事的原則是:“領導的問題,領導自己曉得該咋個解決。因為,無論是他們的水平,還是他們的能力,遠非一般人所及。我幹嘛去操那個費力不討好的閑心呢?”
“這些龜兒子就像是狐狸精一樣,嗅覺靈敏得很!老子昨晚上深更半夜才剛剛趕到家,還沒有來得及休整、休整,就又要上戰車了?好吧,胡秘書,你去叫小李子備車,我馬上下樓去地委開會。”
楊鐵喝了幾口神清氣爽、香氣撲鼻的西湖龍井茶,馬上來了精神和戰鬥力。
在地委第一會議室裏,也就是101會議室。
馬書記坐在主席台上,一眼見到楊鐵進來,趕緊起身招呼道:“老楊,辛苦了!快來這邊坐。”
馬彪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其實他不指,楊鐵也曉得自己該坐哪裏的。老馬是一號首長,我就是二號首長,其他的人敢做哪個位置嗎?諒他娃娃一輩子也沒得那個狗膽子的。
“馬書記好!馬書記辛苦了!我這一趟出去了三個多月,不在家裏,這段時間,把您勞累辛苦到起了哦!對不起、真的是對不起喲!...。”
楊鐵笑嗬嗬的走上前去,和馬書記熱情握手、親切擁抱。他知道眼前這個馬書記也是一個強勢人物,在省委書記、省長那裏都是說得起話的人物,千萬、千萬都不要去得罪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