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連昭正在為近日的夢境憂心忡忡,聽聞終南山呂賀道長已經到達王府,急忙讓管家請了進來。隻見那人一派斯文,白淨清瘦,身穿藏青色道袍,進來行了個禮,道:“聽聞王爺最近被邪祟所擾,道收到書信,稟明師父便即趕來了。”連昭道:“呂道長辛苦,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敢有勞仙駕,實是沒有辦法之事,那邪祟不是一般術士可以解決的。”原來,連昭近日常做一夢,夢到一躺著的骷髏,自述乃是剃肉還母剔骨還父,受了極大苦楚,不能直立行走,隻得平著移動,好不可憐,卻移動不到一人身長便恰似又死去了一樣。又夢到去拜訪隱士,攀登了極高的山峰,路上還下起了蒙蒙細雨,細雨過後,風光越發好看,黃色綠色間雜的巍峨山川,明澈見底的湖泊,蔚藍飄著白雲的空,遼闊非常,但不知為何到了隱士門前,他卻避而不見。惆悵萬分之下,又請托良久,進了隱士居所,隻見房間幹淨古樸,未見隱士,卻見一白發老太,坐在竹椅之上,哭訴沒有錢財可供養晚年,家中七八口兒孫皆是為國捐軀,卻被國家遺忘,竟不知是何朝代。每每被此夢驚醒,怪哉怪哉。呂賀連連點頭,心中卻罵道:“什麼皇親國戚,此等事,也要勞煩我終南呂賀出馬,真是驕矜嬌氣。正好拿來讓師妹練手。”連昭疑惑道:“道長點頭,必是有驅除邪祟之妙法,請賜教。”呂賀咳了一聲道:“術業有專攻,夢中擊殺邪祟卻是貧道師妹所擅長,隻因夢境細膩,稍有不慎恐損及心智,姑娘家心細,且春風化雨,不似貧道大刀闊斧,恐有傷及祖先智慧之憂。”連昭亦不是蠢人,早看出這靠偏財吃飯之人不屑出手,便道:“未曾聽道長竟還有一位仙妹,不知她現下身在何處,道行幾何,可願貴手幫忙,又能否解我夢魘之苦呢。”呂賀嗬嗬笑道:“王爺,此次她卻也跟我下山一起曆練來了。師妹年歲雖,卻分甚高,機緣頗深,是我師傅黃嵐道人的關門弟子。”
淳於透正於集市閑逛,王府雖大,卻不及京城市集熱鬧,賣冰糖葫蘆的、賣糖人的,各式風箏,胭脂水粉,頭繩頭花,布莊,茶館,麵攤,書畫攤,新奇新鮮,市井風光有別於山中清靜,簡直換了個世界,行走其中,心中有一番惡俗的暢快之感。隨心而行,便行到了一處窄巷,門且洞開,大大的奠字,白色挽聯,白色橫批,卻未見棺材。窄巷其他人家大門緊閉,貼了黃色的符紙,上用朱砂題了金光咒。詭異,蹊蹺,卻嚇不倒從見慣各種靈異妖邪的終南關門弟子。突然一戶貼黃符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一膽戰心驚的廝,也就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提著個籃子,躡手躡腳地步出來,嘴裏嘀嘀咕咕,“菩薩保佑,菩薩保佑。”淳於透扯住他衣袖道,“弟弟,發生何事,這般恐懼?”“啊……”那孩子竟嚇得大聲喊叫出來,不住打顫。淳於透等他喊完,再問了一遍。孩瞅見是一個粉色衣衫,大眼睛,娃娃臉的姐姐,這才鎮靜下來,“姐姐,這兒鬧鬼,快離開快離開。”淳於透抓住他肩膀道:“別怕,姐姐是觀世音菩薩派來的,快告訴我,那鬼在哪裏,我去收到她老人家的玉淨瓶裏麵去。”孩子戰戰兢兢,眨了眨因害怕而水汪汪的眼睛,“就是死人的那家,他家兒子被死了的老娘鬼上身了,還把他老娘的弟弟也就是他兒子的舅舅給打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大家都不敢出門了,幹糧不夠,我家主母逼著我去集市買饃饃呢。”淳於透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那個被上身的兒子呢?”孩更害怕了,“不知道不知道,不要問我,不要問我,我害怕。”淳於透非常理解這種恐懼,“別怕別怕,你慢慢想,然後告訴姐姐,姐姐才能把鬼送走啊,或者帶我去找你們家主母,想必她一定知道的吧。”孩定定神,“姐姐,你真的會捉鬼嗎?”淳於透翻了個白眼,“是啊是啊,我就是觀音菩薩派來救你們的啊,快帶我去找個知道真相的人。”那孩子直接扯了她的手帶她進了大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