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瑤從沒有因為他的身份有高看的意思,甚至連給他菜包子烤紅薯都是那副“我不敢浪費了,怕爹娘打我,求你幫忙給我吃了吧”的可憐樣,讓他既驕傲又滿足。
看,即使自己再被爹爹不喜,人家還是要求著他的——小小的拓跋珪自欺欺人地驕傲著,直到有一天他再去秦家時卻再也看不見半個秦家人!
那一刻拓跋珪驚惶了!
他就像隻被獵狗追攆的兔子一樣,慌張地跑到街上,看見個人就一把拉住問秦家去了哪裏?
然後所有人都回答他,秦家去投靠外省的舅舅了,因為秦家很窮很缺錢,在這青羊城過不下去了!
拓跋珪失魂落魄。
秦家原來很窮嗎?原來秦瑤家很需要錢嗎?
那為什麼秦瑤她不跟自己說呢?需要錢他可以給啊,他可以給很多很多的錢給秦家的,隻要秦瑤能天天在他身邊陪著他說話,陪著他哭或是笑……他不介意對方小而柔軟的手抓著他的手,一起趴在地上捉扭來扭去的蚯蚓,不介意把一身華貴的衣裳弄的髒兮兮……真的,他不介意。
可是秦瑤竟然沒有跟他說半個字!竟然沒有!而且還悄無聲息地就搬走了,撇下他一個人!
昨天還在一起頭挨著頭比誰的蝴蝶翅膀好看的,隻是一夜過去,就完全變了樣,拓跋珪的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看著空蕩蕩的秦家院子,他跟遊魂一樣在裏麵一間間,一處處的走過,到最後,心裏的茫然突然轉成了忿恨——他就這樣討人嫌嗎?竟然一個個的都要逃開他!
“好!既然連你也隻是哄我,還逃開我,那麼,從此就當你我從不認識,我再也不會記得你!”
緊攥著拳頭,他昂著頭倔強地不讓眼淚流下。
回家後他就一改從前,先是向祖母要求出去讀書。
原本柳老太君憐惜這個嫡長孫,說什麼也不同意,說是想讀書是好事,但不需要出去讀,憑拓跋家請個學問好的先生不是難事。
拓跋珪沒答應。他轉去求三叔,後來祖母答應了,於是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帶著一個名叫鬆兒的小書童離開了家,那時,他才八歲多點。
八歲多的孩子,再怎樣心氣高傲,還是需要朋友的。
在陌生的環境裏,最能跟他成為朋友的無疑就是身邊服侍的書童,但是最後的結果,卻再次將他單純的美好願望硬生生地扼殺了——他所倚重並信任的朋友竟是楊氏派來的監視!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書童最後並不想為楊氏效勞,結果被楊氏當著他的麵活活打死!
“他是我害死的嗎?不,他是你害死的!要不是因為你他不會死,所以你才是殺害他的凶手。瞧,他死也不閉眼,那是他在恨你呢!”
楊氏彎著腰對年幼的他輕笑,望著他驚惶,望著他對麵前一切的無能為力,輕輕地笑著說。
“不!不是我!我不是凶手,我不是!”小小的拓跋珪抱著頭使勁搖著,崩潰地大喊大叫。
親眼目睹身邊人被活活打死,那血肉模糊的場景讓拓跋珪大病一場!
病好後,他徹底換了個模樣……
……
這些舊事早已被他刻意塵封,而今卻在這個叫秦夢的女人再三求證下鮮活了起來……拓跋珪突然覺得頭好痛,痛的像是要炸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