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儀端上進門酒,拓跋接了,另一杯則給魚鱗舞――這酒卻不是喝的,而是用來祝禱的。
拓跋和魚鱗舞舉杯相互一碰,然後灑向地下。另一個女童忙把紅綢遞上,拓跋接了,一頭塞給蓋著紅蓋頭的魚鱗舞,兩人牽引著走進裝飾一新的戰威侯府。
魚潛跟著過去,不妨袖子被人拽住,扭臉一看,見是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魚潛認出,這個孩子就是剛才衝著自己姐夫喊大哥的人!
“你是叫……”
“子野,拓跋Z,字子野!”還沒等魚潛叫出對方的名字,拓跋Z已經笑嘻嘻地接過話頭。
“你好,我是魚潛。不是長在樹上的那個榆錢,是魚潛於淵的潛。”
“魚潛於淵?我記得是龍潛於淵吧?”拓跋Z撓頭。
“我又不姓龍,自然就是魚潛於淵了!”魚潛白眼。
他不知道龍潛於淵嗎?可是他敢自比龍嗎?別說他不姓龍,就是姓龍,那也不能說龍潛於淵的話,想抄家滅族還是怎麼的?
拓跋Z卻沒管那麼多,拉著魚潛的袖子:“咱們去後院好不好?”
“你想幹嘛?鬧新房嗎?我可告訴你,你大哥的娘子是我嫡親的姐姐!”
“我知道啊。前麵不是都喝酒嗎?你跟我一樣大,是不能喝酒的,那杵在那裏看著一堆人喝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去後院玩呢!”
拓跋Z不明白這魚潛怎麼會以為他去鬧新房。現在是正午,要鬧也得等天黑了才對。搖頭,拓跋Z覺得對方看著挺俊秀的,原來並不是個聰明人。
魚潛眼一翻。誰跟他個毛孩子一樣大?他可是參加了童生考試的,尤其是今天,他可是新娘子的娘家兄弟,是要在婚宴上坐獨桌的。
要不是昨天嫂嫂產期到了忽然肚子疼,爹娘實在怕會發生意外,要不哪裏輪到他送親?根本就是大哥一肩挑了!
“不行。我要去坐桌,給我姐姐撐腰。”撥開拓跋Z的小爪子,魚潛抬腿就走。
“吃酒有什麼好玩的?我跟你說後院有……哎,你等等!”拓跋Z正要說服魚潛,一抬眼卻看見對方已經進了門,急忙在後麵喊了聲跟著跑了進去。
……
拜堂完畢,新娘送進新房,拓跋關照了幾句就被人拉著去了酒席。
這裏,魚鱗舞蓋著蓋頭坐在喜床上。不知道是誰漏了粒栗子被她壓到了,硌的她屁股疼。
“夫人,這時沒人在,您要不要先吃喝點東西?畢竟要熬到晚上呢!”紅綃在一旁輕聲問。
經過在青川魚家一段時間的磨合,魚鱗舞跟這四個丫頭關係已經處的不錯,聽了這話魚鱗舞就點頭。
紅綃急忙吩咐青紈雪絹兩個下去弄吃的,她和紅羅去打水。
新房一時安靜下來,魚鱗舞悄悄掀起蓋頭從縫隙底下往外偷瞧。
入眼先見對麵的雕花格子門,再往左看,是一水的花梨木妝台,上麵一架青銅鏡,搭著水紅菱的萬字不斷頭流雲花紋錦袱。底下是同色的花梨木錦凳,坐褥四周垂下的流蘇紋絲不動。
目光轉到右麵,高腳案幾上一隻粉彩白胎底,畫著百子鬧春圖的大肚花瓶裏插著長春富貴,鮮豔熱烈的顏色讓屋外的寒風都減了幾分。
花瓶旁邊一條長形的布囊,倒是灰撲撲的很不起眼,跟這整個房間的裝飾都不搭配。
魚鱗舞正想再看,門外已經響起了腳步聲,她急忙放下蓋頭,端正地坐好。
“新少奶奶在哪呢?我來瞧瞧長的俊不俊!”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帶著輕佻。
隨後是紅綃的聲音,很是嚴肅:“二少爺,這裏是大少爺的新房,裏麵是我們少奶奶,你一個做小叔的不合適進去。”
“我怎麼就不適合進去了?我是小叔她是嫂嫂,這不就是一家人嗎?正該親近才對,鬧什麼生疏!哎,你幹嘛攔著我不讓進?
倒是讓我瞧瞧,這位新少奶奶怎麼個羞花閉月沉魚落雁,竟然就讓我那冷冰冰的大哥為了她連自己爹娘都不顧,隻想著討她的好!”
紅綃的語氣越發嚴厲:“二少爺說話請注意分寸!這裏是戰威侯府,不是拓跋府!裏麵是我們少奶奶,不是二少爺身邊的那些阿貓阿狗,由得你隨便招惹欺負!你再不走,隻管胡說八道的,奴婢就隻好向大少爺說了!”
“呸!少跟爺提那個短命鬼生的兒子!什麼大少爺戰威侯,爺告訴你,遲早這些都會是爺我的!
紅綃,你要是識趣,乖乖的聽爺的話,以後爺自然疼你,收了你做個小。你要是不識相,休怪爺我不客氣!
哼,什麼少奶奶,不過就是個鄉下種田婦,爺肯看她是給她臉,還真當自己是千嬌百媚美人兒,金尊玉貴的侯夫人啊!”
男人話語放肆邪誕,伸手一撥攔在門口的紅綃:“賤丫頭,你給爺我滾開!”
“謔啷”一聲,水盆落地,在這午後的時光裏分外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