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在深山,靜謐而古樸,仿佛還是千百年前的模樣。
陽春三月,山花爛漫,白的像雪,紅的像霞,好似要將散落其間的吊腳樓淹沒一般,空氣中花香彌漫,令人沉醉。
一條三五米寬的溪流自山澗淌過,清澈的水麵上漂浮著點點落花,引得水中的魚蝦競相追逐,蕩起點點漣漪,兩三個孩童挽著褲腿在溪水中嬉戲,追魚逐蝦潑水撈花……清脆的笑聲不時響起,在陽光下飄蕩。
“叮鈴鈴……”
不遠處的溪邊,三個女人正在漿洗衣裳,卻聽得山坡上突然響起了清脆的鈴聲,連忙停下了動作循聲望去,就看到一輛自行車自村中衝了出來,沿著青石徑風馳電掣般衝向了村口那片豔若紅霞的桃林,自行車上坐著一對年輕男女,在前麵蹬車的青年穿著一身嶄新的銀灰色中山裝,一頭短發顯然剛修剪過,一絲不苟,把腰杆挺得筆直,後座上的女人白衣勝雪,輕輕地偎在青年那並不寬闊的後背上,烏黑的長發隨風飄蕩,一張絕美的俏臉若隱若現。
“驚蟄那娃還真是膽大呢!”
轉瞬,自行車便消失在了桃林之中,頭發花白的婦人笑著搖了搖頭,回頭揮起棒槌繼續捶打著麵前石頭上的衣物,“竟然真地跑去跟伊人老師求婚了!”
“那娃自就膽大,村裏哪家的娃沒被他揍過?”
一旁的中年婦人也回過頭來,抓著一件衣服在潺潺的溪流中使勁地滌蕩著,笑容玩味,“不過,依俺看,他這次估計沒啥戲哦!伊人老師可是大城市來的姑娘,又長得跟個仙女兒似的,哪能看上俺們大山裏的娃?”
“不一定呢!”
另一邊的花季少女挽著褲管站在溪流中,低頭搓洗著一件白襯衫,嬌俏的臉上神情複雜,“俺倒覺得……伊人姐姐多半會答應驚蟄哥哥呢!”
“哦?”
聞言,另外兩個齊齊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疑惑地望向了少女,“尕妹,你真覺得他們有戲?”
尕妹兒輕輕地“嗯”了一聲,緩緩站身來,回頭擠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你們看啊,伊人姐姐剛來的時候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哪有啊?”
頭發花白的老婦疑惑地打斷了尕妹兒,“俺第一次看到伊人老師的時候,她還衝俺笑了笑,那笑容可美呢!”
“三奶奶,那是你沒注意看,”
尕妹兒輕輕地搖了搖頭,“俺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也衝俺笑了,可是,俺總覺得那笑容有些假,冷冰冰的。”
“呃……”
三奶奶一怔,恍然,“聽你這麼一,還真是這樣呢!她那時候笑起來就跟個仙女兒似的,好看是好看,卻讓人不敢親近啊!”
“是呢,”
一旁的中年女人輕笑著搖了搖頭,又抓起一件衣服在溪流裏滌蕩了起來,“她剛來的時候,村裏的夥子都看直了眼,卻也隻敢遠遠地望著,隻有驚蟄那娃不怕地不怕,厚著臉皮圍著她轉,一口一個‘神仙姐姐’地叫著……隻差沒把她當仙女兒一樣供起來了。”
“嗬嗬……”
老婦人聞言,又揮起了手裏的棒槌,滿是滄桑的老臉上多了幾絲得意之色,“這麼來,驚蟄那娃還真有戲!”
“那可不!”
中年婦女把清洗好的衣服從溪流中提了出來,使勁地擰著,“老話‘好女怕男纏’!再,驚蟄那娃高高瘦瘦的,長得也俊,年紀輕輕的就學了一身本事,為人還仗義,這十裏八村兒,哪個閨女不喜歡他?”
著,她抬頭一望神情有些恍惚的少女,“尕妹兒,你,要是驚蟄那娃也那樣纏著你,你能答應嗎?”
“呃……”
少女一怔,頓時俏臉通紅,旋即眼中閃過了一絲落寞之色,“他哪裏能那樣纏著俺?他心裏隻有他的神仙姐姐呢!”
罷,少女望向了溪流中央,那裏有個的漩渦,兩瓣落花在漩渦裏打著轉,沉不下去,卻也掙不脫。
村口是一片茂密的桃林,桃花開得正豔,如血似火,把穀口遮得嚴嚴實實,一眼望不到頭。
相傳,先祖們為了躲避戰亂遷入了這片山穀,又種下了這片桃林,迄今已有數千年,林中有一株最古老的桃樹,高可三丈,冠若紅霞,茂密的枝丫上有一塊塊係著紅綢的木牌垂下,每塊木牌上都刻著一對戀人的名字,它便是村中男女愛情的見證者,那怕千百年已經過去,哪怕一對對戀人已經作古,哪怕很多木牌上的名字已經被風雨腐蝕得辨認不清,它依舊靜靜矗立在這裏。
陽光透著枝丫的縫隙灑落,地上落紅點點,步驚蟄蹬著那輛老舊的“二八大杠”載著東方伊人到了近前,“嘎吱……”一聲停下了車,一把攥起東方伊人的手下了車,直奔樹下而去,清秀白淨的臉龐漲得通紅,一顆心在“噗通噗通”狂跳,根本不敢回頭去看神仙姐姐此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