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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驚過後,尹若水已恢複淡定,忙伸手置於對方鼻下探息,見對方尚有氣在,這才稍鬆了口氣。
“姑娘,醒醒,姑娘……”她忙出聲呼喚,偏對方昏迷得厲害,怎麼叫都叫不醒。
尹若水喚了幾聲後仍不見效果,猶豫再三,這才扛起那昏迷女子回客棧尋掌櫃。
掌櫃一眼認出此女子正乃前幾日教黑山寨給劫了去的謝家千金,忙不迭報了官,又請來謝家老爺,雲雲。
尹若水將人送至客棧後,便自顧回房歇下了,對於餘後諸事,她一概不知,亦不欲多管,誰料幾日後,待她再次聽聞謝家千金消息之時,謝家千金早已投井自盡。
堂內賓客議論紛紛,人人皆猜測謝家千金必是於黑山寨中受盡淩辱,毀了貞操,這才不顧自我了斷性命。
尹若水獨自於邊角一桌自斟自飲,不知對此作何感想。
如此又過數日,這一日外頭傳來消息,道是又有哪幾家姑娘教黑山寨土匪半夜劫了去,其中一姑娘家人不得已花重金相贖,不料贖回的竟是一具屍首。不單如此,贖回屍首一絲不掛,下身更是血跡斑斑,竟是生生被淩辱至死。其餘姑娘亦未好到哪兒去,或變瘋癲癡傻或頻頻尋死,精神好些的,亦從此步上青燈古佛了此殘生路。
如今乃戰亂春秋,鹿洲因受地勢之優,才得以少受戰爭禍害,安居一隅,然戰禍可減,匪患難除,當真是全了那句成也地勢,敗也地勢。隻是早些年鹿洲土匪尚不至於如此肆虐凶殘,近些日子不知怎地,竟是愈來愈猖狂沒有人性。是以如今人人自危、風吹鶴唳,鹿洲女子更是大門不敢邁出半步,懼得日日以淚洗臉,就怕何時不幸教土匪硬生生劫了去。偏鹿洲父母官毫無作為,竟放任土匪胡來不理,雖說有幾次實在受百姓請托不過,而不得不帶兵前往黑山寨要人,但仍是一無所獲,更該死地,官府竟還與黑山寨達成交易,約定好日後每月必須按時送給黑山寨多少供銀,黑山寨便答應保鹿洲百姓平安,不再劫掠。
此後,當地官府便將供銀平攤至每戶人家,並以該戶人家人丁數量及其貧富程度劃分等級收取,富者多繳,貧者少繳。然即便如此,對於貧困人家而言,這筆數目仍舊極不樂觀,常常是砸鍋賣鐵,好不容易才湊出個數目來,更有甚者被迫賣子典妻,端地淒慘可憐至極。
若有一些人家實在拿不出錢銀繳納,當夜便會被黑山寨土匪劫去砍斷頭顱,並拋屍街頭以示恐嚇告誡。
對於此等消息,尹若水聽得耳朵都快要生繭了。她既惱官府軟弱無能,更怒黑山寨土匪惡毒凶殘。這一夜見新劍已然到手,左右自己閑著亦是閑著,索性攜了劍下床獨上高台處,一邊以布拭劍,一邊豎耳辨聽臨街動靜。
不知等了多時,醜時一刻左右,街上才忽地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低頭望去,但見不遠處一行三人各自蒙著麵巾自黑暗中匆匆而來,一人打頭陣,後二人扛著一大麻袋,行至街頭,方隨手將麻袋仍在地上。
此番情景,竟與她當初發現謝家千金之時一模一樣。看來,這一趟亦是黑山寨人來送還先前所劫去人質。
尹若水心下略做籌劃,見三人已轉身沿原路返回,身子一縱,這才翩然飛落地麵,又循著那三人去向,一路掩映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