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幾個嬌弱的美人像是受到驚嚇般依偎在他身邊,卻沒想到他的攻擊連那女人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輕易消失了,沮長青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
醉酒的腦子終於有了幾分清醒,他知道這女人不簡單,卻沒想到那女人突然發難,一出手就就震碎了他的經脈。
他大叫出聲,忍住劇痛將身邊幾個美人扔向那紅衣女人,然後翻窗逃走,但是無論他逃到哪裏,那女子總會突然出現並攻擊他。
無意間他看到了輕紗下的麵容,震驚過後,由心而發的絕望淹沒了他。
是易昀。
一定是易昀變成了惡鬼來報仇了!
他認定了易昀是惡鬼,此後每到一個地方,他麵前都會突然出現一段血淋淋的骨肉——都是夢雲依的。
看著沮長青崩潰的樣子,易昀輕紗下的嘴角緩緩勾起,血紅色的眼睛中閃過無趣。
不好玩了呢。
易昀搖著頭,身上的邪氣漸漸無法壓抑,她眼中充斥著瘋狂。
“你吃了萬生對嗎?”她輕聲詢問,卻沒有讓他回答的意思,自顧自道:“萬生、萬生,我要讓你們為它付出代價,你不會拒絕的,對嗎——長青哥哥?”
她的聲音一如往日清冷,仿佛還是那個為了他傷心的柔弱女子,可昔日夫妻如今卻成了仇敵。
易家水牢裏養著數十條大荒魚,當初因為夢雲依祭出夢氏的陰毒法寶,將整個易家毀了大半,連帶著水牢的入口也被破壞,易昀將攔路的巨石削成石階,通向那幽深渾濁的水池。
夢雲依四肢都被易昀丟在了外麵,那顆精致的頭顱此時微抬,灰敗的麵色猙獰可怖。她張著因失去舌頭而顯得空洞的嘴,不甘的怒吼著,卻無法撼動貫穿她雙肩的鎖鏈分毫。她的傷口處被易昀封入了邪氣,就算是萬生聖藥也不能令她重新長出四肢和舌頭了。
她又怎麼能想到呢?當初將聚魔鎮留在懸崖,便是她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無數年月伴隨著往事匆匆流去。
噠、噠、噠——
腳步聲在幽深的洞窟中響起,清晰地傳入水池中兩人的耳邊。
易昀一襲紅衣,手持繪有魚戲蓮葉彩樣的燈籠,不緊不慢的從石階上走下,看著水池中頹然的兩個人,眼中露出嘲諷。
恍惚了一陣,她眼中的血紅似要褪去,卻很快恢複過來。易昀冷哼一聲,心中煩躁,方才那對夫妻又隱隱喚醒了沉睡的‘她’,這會竟然嚐試著搶占身體了。
她手持燈籠站在最後一階石階上,靜靜瞧著水池裏的兩人,燈籠昏黃的光線驅走她周圍的黑暗,卻愈發顯得燭光外的區域陰暗的可怕。
易昀臉上掛著譏諷輕蔑的笑,越發覺得那個‘自己’真是懦弱到令人生厭。
沮長青也是個沒腦子的蠢貨,當年那麼輕易就被心魔控製,連對夢雲依一絲懷疑也無,心甘情願成了夢雲依手裏的一把刀不,還被她暗算瞎了眼睛。
可憐‘自己’在懸崖底日日遭受魂魄撕裂的痛苦,若不是一隻食夢邪想要將她奪舍,她也不會因緣際會下與食夢邪結合。雖然還有一絲意識死死堅持著那老道士勸她向善的念頭不肯與食夢邪同化,但對她來也沒什麼所謂。那個‘自己’不願又如何,易昀的雙手終究是要沾滿鮮血。
她的神色隱藏在麵紗後,氣息似乎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沒由來的,那個‘自己’又將情緒傳遞給她,她眼睫微顫,壓下鼻頭的酸澀,匆匆轉身離去。
可到底忍不住,在走出洞窟的那一刹那,易昀的眼淚淌下來。
她抬手沾了沾臉頰的淚水,身軀顫抖,仿佛被背叛般冷聲質問:“易昀,你為什麼要哭?”
“為什麼……還要哭?”她聲音微顫,原本眸中黯淡下去的血色此時又翻湧起來。
燭火映出燈紗上繪製的魚戲蓮葉,帶著暖意的燭光在她看來仿佛是一種嘲諷。她的目光落在燈籠上,下一刻這盞燈就化為了靡粉,殘骸從她指尖無聲流逝。
怔愣著站在原處,易昀垂下頭看著散落在地麵上的灰燼。淚水刺破虛空打在那堆灰燼上,留下深色的痕跡。耳邊恍惚又響起飄渺的聲音,她動了動還抬在半空的手指,冷風揚起她的發絲,將手心僅剩的一點灰燼拂去。
“魚戲蓮葉燈,你喜歡嗎?”
“喜歡啊,長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