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玉笑了笑,緩緩搖頭,在紙上寫:“是我的錯,此事已成過往,不必多問。”
幾人相視而望,無奈點頭。
往後,也不再提。
孟尋暗暗告訴他,小風已經死了,既然師父眼裏他是親弟弟,那就繼續瞞下去吧,也別再走了。
他點頭,他又何嚐不希望有一個親人,餘生能夠與家人常相伴?
他對紙鳶手藝不了解,在長清齋幫不上忙,但寫得一手好字,又擅作畫,倒是在春風顧幫孟尋解決了許多麻煩客戶。
到最後,孟尋無奈感慨:“我看,這春風顧還是交給你吧。”
他笑著寫:“我給你打下手。”
“做掌櫃的還比不上夥計,那豈不是叫人笑話,哎,反正顧掌櫃臨走前也是叫我幫他尋個人來接,你再合適不過啦,一定是上天注定……”
他說這話的時候,腦中忽而閃過些什麼。
顧掌櫃原是要將這店子交給小風的,可惜小風沒了,而眼前這位替代小風當了師父的弟弟。
他現在要是再替小風撐起春風顧,這的確是上天注定吧?
王瑾玉又寫:“那你呢?”
“我大師哥把他那一堆瓷器珍寶給我了,我幾輩子都用不完,為何還要做事呢?”
王瑾玉無奈笑了起來,點頭,寫:“好吧,春風顧我來打理,但你不能走啊,我不會說話,如何與人談生意?”
“放心放心,我不走,我都快把這兒當我自己的家了,怎麼會走?”
有王瑾玉在,春風顧的生意才終於步入正軌,孟尋再路過城外那陵塚,終於敢抬起頭來道一句:“我幸不辱使命,您老瞑目吧。”
但他倒也沒完全遊手好閑,他見那些瓷器好玩,慢慢開始鼓搗著瓷器的製作,相比字畫,這個他有興趣的多,也自詡有天賦。
後來,還真叫他把瓷器一行給發展出來了,不過沒少耗費精力與時間,到很久很久以後,他的後人把這一門瓷器更做出了名堂,以至於他曾經出生……據說是他曾經出生的地方,反正他是孤兒,後人說他在哪兒出生就在哪兒,那一個小城,還以他的名字改了名。
終究,留得後人一顧。
隻是他沒有成婚,那後人也不算是後人,是傳人,傳人自己改了姓跟他姓孟,原本是姓楊的。
駱長清還大著肚子的時候,他半夜聽到有人敲門,怕吵著有身孕的人休息,再貪睡也還是率先起床去開門了。
一開門,赫然見梅秋牽著個小娃,瑟瑟發抖,看見他當場就要下跪。
他連忙扶起,聽梅秋哭哭啼啼說李氏去年死了,她被楊連喜那正夫人和另兩個小妾趕了出來,她生了病快不行了,可憐孩子沒人照看,思來想去,唯有來求他,她記得孟尋以前是喜歡過她的,希望他看在舊情的份兒上能夠幫她。
孟尋沒有真喜歡過她,但這個忙他會幫,一方麵對她有愧疚,另一方麵他也見不得小孩子受苦。
這世上還是少些孤兒吧,但他還是有疑惑:“你怎麼不去找你家小姐啊?”
怎樣看,都比交給他這個大男人合適吧?
梅秋淒然道:“當初小姐叫我留下來,可我非要跟著李氏走,我們還吵了一架,我落得這個下場是自己活該,實在沒臉去見小姐,對了,求你也不要告訴她這是我的孩子。”
孟尋答應了,又忍不住數落她:“你也是的,楊連喜那時候死都死了,你還要跟著他們走,你又不是自願嫁過去的,怎的一成婚,就把自己當成別家人了。”
梅秋繼續哭:“我嫁過去可不就是他們家的人了,哪裏還有自由選擇的餘地,小姐也一樣啊,她要是能選擇,她為何不回沈家呢?”
孟尋搖頭:“沈芊芊跟你不一樣,她沒有像你這般把自己當成附屬品。”
梅秋辯解:“那是因為她是小姐,我是丫鬟啊。”
“跟小姐丫鬟無關,是你們自己的想法不同。”
梅秋沒怎麼聽懂。
她沒過兩天就離世了,喪事長清齋幫忙辦了,按照她自己的要求,沒叫沈芊芊知曉。
很快,駱長清的孩子也出生了,是個漂亮的女孩。
百日宴這天,四鄰街坊齊齊來賀。
李大人為上座,旁邊是秦六,陳升鴻與陳華淵兄弟二人與他們比鄰,挨著的還有陳二大爺,帶著個眼生的小哥,那小哥眉清目秀,陳二大爺說他比嶽瀾大了十幾歲,嶽瀾如今都已人到中年,這小哥卻儼然還是少年模樣。
旁人問那小哥是誰,陳二大爺自豪道:“我徒弟啊。”
“您也有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