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淅淅瀝瀝的雨也逐漸停了,黃河之水已經淹沒過那“橋”碑,看情勢似乎是不會漲水了。
幾匹虎馬趴在亭中空餘的地上合上雙目,不時打出來的鼻息或是呼嚕說明它們睡得正香,亭中火堆材火燒得正旺,兩邊或坐或躺,楊奉之也不嫌髒,靠在材堆上不僅不覺硌得慌,相反的還睡得很香甜,可見也是個隨遇而安的主。
水雲看了一眼旁邊打坐閉目養神的水即墨,會心一笑,起身靠在入口的亭柱上,看了一眼被烏雲遮擋的月娘,目光又帶著無限的複雜透過河對岸,黑暗中怔怔出神。
又是一年的十五,離家的愁思仿佛籠罩在她的心頭,和前世不同,那時候她隻掛念他老弟一切平安與否,可自從幾年前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異世界裏,遇到的各種各樣的人和事,關心她的,不顧一切對她好的,不可否認她的內心是比前世柔軟多了。
自從在軒轅子栩的困境中逃出來,後來又遇見了即墨,知道那個消息起,她的心情一片沉重,一遍遍的問自己,一個人到底得達到什麼程度的悲哀傷痛之時才能是一夜白頭?眼看踏過黃河就到番城,而番城與京城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但她知道,以虎馬的腳程,一天的時間絕對能到,可是她的內心此時真的是一層亂麻……越到京城她就越怕,怕看到那個為了她一夜白頭的多情男子,怕曾經的“君子如玉”因為她而消失……
看著眼前的黃河,水雲長長舒出一口氣,此刻她有些感謝這個黃河大水橫亙在這,本來她可以直接用瞬間移動到京城,可是她不能這樣做,除了怕波動一起,那個人就會找到她之外,另外她也害怕那麼早就見到那個如雲般的男子,心裏實在不知如何麵對他好……想著想著她就長長的歎息出來,“唉……”
“在想什麼呢?”一聲動聽悅耳又帶著輕柔安撫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水雲被拉回了現實,回神一看,不知何時水即墨已經站在她身後,隻是他並不看她,順著他的目光而去,月亮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撥開了烏雲,露出了它圓圓亮亮的身子,朦朧中仿佛就看見月宮仙子在叢中起舞,看起來甚是好看。
一夜無話,天才蒙蒙亮,水雲就睜開雙眼,入目水即墨和楊掌櫃已經起來,正在給幾匹虎馬喂食,水雲打了個哈欠笑道,“怎麼不叫我呢?”說著轉頭一看,“咦,水居然全退了?”
“嗬嗬……我們也才起。”水即墨笑道,沒得他說完,楊掌櫃就喜滋滋的接了上去,“是呀,不過這水退得這麼快,想是有人在下遊閘口極力疏通的關係,不然沒個三兩天都不可能泄得快,能有這樣大的財力,不是那些大家族估計就是官中了。”
“嗯,楊掌櫃說得有理,不過目前為止我們還未接到任何有關消息,想是臨時突發的,”水即墨接著點頭,目光有些凝重,直視著那已經露出一座長幾十寬十米的平行石橋,“應該是官中。”
“額額……”水雲點頭,本來有心想笑笑楊掌櫃昨天被魚欺負的事,可看水即墨眼光凝重,頓時就作罷了。在她心裏這些真和她沒關係,不落井下石就好了,那些什麼舍己為人的精神在她這裏絕對不可能存在的,也不能說是自私,隻能說是人的本性,沒得道德捆綁。
說話間水雲拿起昨晚在空間拿出來的洗漱用具洗漱了一遍,見另外兩份已經被收走了頓時了然,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公公還是沒露麵,看那陰沉的顏色,估計還有一場雨下,“對了,即墨,現在什麼時辰了?”
“大約辰時中了,”水即墨點頭說道,又有些不自在的揮揮了衣袖,“我和楊掌櫃剛才商量了一下,下一站是番城,這裏到番城要兩個時辰左右,看天色不若先趕路,入城以後再洗漱一番?”
洗漱一番?水雲腦中大大的問候,待看到他甩衣袖的動作頓時明白,水即墨是個愛幹淨的陽光美少年,這三天因為風餐露宿的,連過驛站都沒停下來,一路上吃吃喝喝的都是野外,她偶爾還能借解手的時間然後進去空間美美的一番,可是他們兩個卻沒有這個條件,可憐見的跟著她受罪,要不是這個秘密不能露出來……想到這水雲就欣然同意了,不吃一頓早飯也沒什麼,她怕再不同意,旁邊眼巴巴盯著她的楊掌櫃估計都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