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農曆七月的一個午夜,通往上河縣的柏油公路,好像一條銀色的巨蟒,穿梭在太行山的群山之間,路的一側緊靠著一條寬闊的山穀,穀底是已經幹涸了的河床,趙青山和李大海還記得,他們時候曾經在這條河床裏洗過澡,那時候這裏還是一條清可見底的溪,村裏的姑娘,新媳婦總喜歡三五成群的,在這裏洗衣服,每到這個時候,他們和村子裏的壞子們一樣,就喜歡故意脫光了衣服,在溪水裏嬉戲,看著岸上的姑娘們,尖叫著羞紅了臉,就特別的有成就感。
山穀的另一側是連綿不絕的群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山裏多了許多,用鋼鐵建成的井架,一車一車優質的原煤,從地下被運到了地麵,形成了一座又一座高大的煤山,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平靜的溪水不見了,山裏開始多了一輛又一輛運煤的卡車,他們日夜不息,將這裏的原煤運往全國各地,換來的是一疊一疊厚厚的鈔票,川流不息的煤炭生意富裕了煤老板的同時,也為山裏的村民打開了一條致富之路,有腦筋靈活的,拚光了家裏的積蓄,又從銀行貸款買了運煤車,加入了運輸的行業,實在沒錢買車的,就在礦山上做了煤炭工人,雖然累一點,可也能讓家裏人過上不錯的生活。
趙青山是礦上的一名煤炭工,他今年二十五歲,他和李大海一樣,高中畢業以後,就到礦上做了一名井下的開采工,他們和工友們一起,負責從深深的地下將煤炭開采出來,裝上運輸車,然後由其他工人將裝滿原煤的運輸車,用簡易的吊車運到地麵,然後再裝滿等在外麵的卡車上,工作很辛苦,但是一想到,到月底就可以換來一筆不菲的收入,趙青山的身上就充滿了幹勁兒。
穿過公路,再往前走上大概一百米的距離,就是通往村子裏的路口,站在路口,一眼就可以望見位於村子外麵的鎮妖塔。
鎮妖塔是村子裏的一處禁地,就坐落在村子外麵,一處名為仙人觀的道觀裏,由於年代久遠,道觀早就失去了往日裏的繁華,到處長滿了齊腰深的荒草,變得破敗不堪,平日裏,在道觀裏頭見的最多的,就是有著一身黃色皮毛的野兔,偶爾也有人在裏麵見過有黃鼠狼,狐狸等野獸出沒。
在趙青山很的時候,就聽村子裏的老人們起過,關於鎮妖塔的傳,大約是在民國時期,村子裏有一戶姓李的大戶人家,欺負了家裏的一個使喚丫頭,等這丫頭懷孕後,生了一個黃頭發的怪物,一生下來就要吃肉,先是吃肉,後來就開始吃人,吃光了家裏人後,就開始吃左鄰右舍的村民。
再後來,村民們快被這個怪物吃完了的時候,來了一名降妖除魔的老道,降服了這個怪物,後來,這名老道就在村子裏住了下來,建了一座仙人觀,把自己一輩子捉來的妖魔鬼怪,和這個黃頭發的怪物一起壓在了一座石塔下,這座塔就是今的鎮妖塔,老道臨死的時候,還特意囑咐當時村子裏的村長,這座塔,千萬不能打開,否則就有大禍臨頭。
這些話,趙青山自然是不信的,到了今時今日,村子裏也沒有幾個人再相信這個傳了,不過出於敬畏,趙青山和村子裏的大多數人一樣,對這座石塔盡量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再過幾,就是農曆十五,也就是老人們口中的七月半,已經有人開始在路邊燒紙錢了,道路兩旁的墳地裏,不時會有黑色的紙灰飛起來,沒有燒完的紙錢落在灌木叢中樹枝上,被風一吹,咧咧作響,像極了孤魂野鬼們的哭嚎。
趙青山和李大海走在村口的路上,腳底下是高低不平的鵝卵石,踩上去有些硌腳,不時會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不知道為什麼,趙青山和李大海兩個人今都有些沉悶,默默地走在路上,一步一步的進了村子。
鵝卵石鋪成的路開始像下傾斜,突然,在道路一側,竄出來一隻黑影,嚇了李大海一跳,然後閃電般的消失在了路另一側的灌木叢裏。
“你快看,”,李大海驚叫了一聲:“那是個什麼玩意兒?”
“好像是一隻貓!”,趙青山也被嚇了一跳:“好像是一隻黑色的貓!”
趙青山有些不敢肯定,因為這隻黑影的身體,要比他平常看見的家貓大了不少,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壯碩的家貓!
“我覺得好像是一隻黃鼠狼!”,驚嚇過後,李大海已經恢複了平靜,他見過偷雞的黃鼠狼,並且還曾經親手捉過一隻,那一身閃亮的皮毛,曾經讓他賣過不少錢。
“你見過這麼大的黃鼠狼嗎?”,趙青山表示懷疑,他也見過黃鼠狼,黃鼠狼的體型,要比剛才跑過去的黑影多了。
“嘿!”,李大海有些來勁,他覺得總算是找到話題了,“也許是一隻老黃鼠狼呢?你知道,這玩意兒有些邪性,過了一百年就成仙了,傳這家夥,成仙以後,尾巴尖兒會變成白色,到了夜裏會放光,我剛才好像看見,那家夥的尾巴尖兒就是白色的。”
趙青山覺得應該結束這個話題,大半夜的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總讓人感覺有些瘮得慌。
“快走吧!別這個了,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