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誅顏趕忙將羿瀾夜扶躺在地上,對清玄跪下,一磕頭:“徒兒見過師傅。”
清玄將她扶起:“丫頭快起來,不必跟為師行此大禮。為師會救他的。他命中有此一劫,這是上天給他的磨礪。”
“師傅……”沈誅顏哽咽,她從小跟隨師傅,師傅待她如親父,每每有難,師傅總會出現幫她。
“好了,救人要緊。”說罷,便將一粒通體透明的藥丸放進羿瀾夜嘴裏,對沈誅顏道:“為師先帶他離開,兩日後將他送回軍營,由你師兄照管。”
沈誅顏淚眼婆娑的點了點頭。
清玄又望向段逸塵:“塵兒,得空時回家看看你父母,他們年事已高,是該兒女膝下承歡的時候了。”
“塵兒明白。”
清玄微笑著點了點頭,便輕鬆的從地上攙起人事不知的羿瀾夜,沈誅顏兩眼望著羿瀾夜,盡是不舍。
清玄望了她一眼,笑道:“徒兒舍不得?”
沈誅顏麵一紅,垂下眸。
清玄抱著羿瀾夜腳步輕盈的移至殿外,一個縱身,沈誅顏衝了過去,隻看到他的青衫一角,清玄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一臉茫然,這就不見了?真真來無影去無蹤。
沈誅顏又看了他消失的方向一陣,才收回目光。
又看向園子裏橫七豎八堆著的滿滿屍體,有棲傲閣的人,有長魯士兵,這麼多人的性命,又在轉瞬間傾覆在皇權的爭奪下。
轉頭看向她身邊筆直站著的西門挽清,眸光冰冷。他一身王者之氣,終於站在了權利巔峰,完成了他多年夙願,這都是拿無數人的性命換來的。
或許,在皇權麵前,本就沒有對錯,隻有勝負。誰有了皇權,誰才能左右天下。可她無法全然理解。
冷道:“西門挽清,這結果你可滿意?”
西門挽清背脊僵了僵,無答。
“羿瀾夜拿命替你鋪王位之路,你已得到你想要的,希望你能遵守你我之間的承諾。”
西門挽清轉身麵對她,細眸中閃過萬千情緒,“隻要我在位一日,便永不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在所有人麵前做出承諾,他決不食言。
沈誅顏眸光一閃,不想他竟在所有人麵前說了這句話。“好!君無戲言。”一切都該結束了,“我們後會有期。”說完,一扭頭看向門外,“師兄,我們走。”頭也不回的邁了步。
段逸塵對西門挽清點頭行了一禮,便疾步離開。
棲傲閣剩下為數不多的二十來人跟著一起離開。
一行人在被屍體和鮮血鋪滿的雪地裏漸行漸遠,西門挽清緩緩回身,看著逐漸消失在風雪裏的嬌小背影,久久未動。她助他奪了王位,也與他漸行漸遠,他們之間可還有緣分?
無聲無息的輕歎了口氣,王宮易主,還有許多事等著他處理,等一切安定後,再做打算吧。
沈誅顏和段逸塵領著棲傲閣剩下的人回到營地。
遠遠便看到傅舒雲在營地中不安的來回踱步,時不時翹首望向營門口,子都站在一旁。
她在等羿瀾夜吧,沈誅顏心中一歎。
見他們回來,傅舒雲疾步奔了過來,“回來了。”緊張期盼的在人裏搜尋,“夜呢?”
沈誅顏不知該如何答她。
段逸塵掃了眼沉默不語的沈誅顏,對傅舒雲道:“傅小姐不必著急,他過兩日便回來。”
傅舒雲眉一斂,“過兩日?他為何不與你們一道回來?”詢問的望著沈誅顏。
沈誅顏無奈,不答她,她是不會罷休了,“他受傷了。有人帶他去別處療傷。”
“受傷了?”傅舒雲本柔和的音調拔高,“那你為何沒事?”
她為何沒事?是呢,她為何沒事?沈誅顏隻覺疲累,不想與她糾纏,繞過她繼續往前行。
傅舒雲又阻在她身前,眸中含怒,尖銳的道:“我問你,你為何沒事?!”
段逸塵幾步跨到沈誅顏身前,將她護在身後,“傅小姐,顏兒也是九死一生,大家經過一場大戰,都累了。請你適可而止。”
沈誅顏拉住他,“師兄,不必多言。傅小姐也是擔心王爺。”幾步走上來,麵對傅舒雲,“傅小姐,該說的我都說了,先讓大家休息,有什麼話回頭再說。”
傅舒雲惡狠狠瞪著她:“朱顏,你夠狠!他身受重傷,你跟無事人般!他去拚命,你毫發無傷!將他獨自留在別處,你倒心安理得!”
沈誅顏心中一痛,垂眸不語。傅舒雲說的沒錯,他身受重傷,生死未卜,為何她卻毫發無傷的回來了?
“傅小姐,你再無理取鬧,休怪段某不客氣。”段逸塵一向溫潤的眸裏有了怒意。
“我無理取鬧?你們有理倒是讓他毫發無損的回來!”傅舒雲怒瞪沈誅顏,“他要是有事,朱顏,我不會讓你好過!”說完,一甩袖,大步離開。
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子都對沈誅顏行了一禮,以示歉意,然後便要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