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他今日的態度讓她也放鬆了些,許是她太想知道那個答案,幾番猶豫後,終是開口打斷他:“皇上,臣有事想請教皇上。”
羿程昊聽她如此慎重,將手中的筆又放下,看著她:“說吧。”
猶豫片刻,沈誅顏抬眸看向他,“敢問皇上,雲貴妃是不是有一隱衛?”
她眸中的求知、急切羿程昊盡收眼底,眸中劃過一道精光,淡笑道:“你是說子都?”
子都,是那男人的名字?沈誅顏麵色平靜的回他:“臣不知那隱衛的名字,就是今日有幸見了一麵。”
不消她多問,羿程昊仔仔細細都說與她聽:“雲貴妃手下就那一個隱衛,名子都,是七、八年前傅丞相推薦給我父皇的。
“當年,子都在比武的校場,一箭技驚四座,我父皇讓他做了護衛。我登基後,就將他賜給雲貴妃做隱衛了。”
沈誅顏聽得仔細,又問了句:“這麼說,他箭術了得?”
羿程昊別有深意看了沈誅顏一眼,“何止了得,皇城中怕也找不出第二個。”射入校尉府那一箭,他也是見過的。
沈誅顏眸光顫了顫,“那這皇室中的人都知道有這麼號人物,箭術無人能及?”
羿程昊看著她笑:“那是自然,校場比武,皇親貴胄都是要去觀賽的,子都的名號,皇室中的人都不陌生。”
沈誅顏指尖抖了抖,那就是說,夜知道有子都這麼個人,而且知道他的箭術非同尋常。可他卻瞞著她,幫傅舒雲瞞著她……
皇帝說得如此清楚,她也沒什麼要問的了。
眸垂得低低的,目光已散亂,淡淡道了句:“臣打擾皇上了,請皇上見諒。”
“無礙。”羿程昊盯了失魂落魄的她一陣,便繼續批起折子。
沈誅顏就站在一旁陷入自我交戰中。到底該不該信夜?他到底是不是還對傅舒雲念念不忘?前些日子他對她的好都是假象?
傅舒雲的隱衛前後兩次來殺她,要說跟傅舒雲沒關係,她不信!
這兩次,夜都是看見了的。第一次,她可以不計較,那時她跟夜還隻是主仆關係,可這第二次,他都差點喪命,可還是隱瞞了……
沈誅顏就這麼站在皇帝寢宮內,惶惶惑惑,裏裏外外的煎熬著。
她想立刻就去問羿瀾夜這件事,可又害怕知道那個答案。這答案明明已經這麼明顯了,可她還想逃避。
羿程昊隻在批閱奏折的間隙,偶爾掃一眼沈誅顏,她臉上空洞的表情讓他心微擰,但嘴角卻是有著一種得逞的笑意。
入夜,羿程昊的升羽宮內一片燈火通明,他還在案幾邊批著折子,沈誅顏也一直老老實實站在一邊。這是羿程昊的指示,讓她近身守衛。
福祿端著翻牌盤進來了,恭敬的遞到羿程昊跟前:“皇上,您今夜去哪宮歇息。”
羿程昊將手中的折子放下,眸在翻牌盤上落了一陣,掃了眼一旁站著的沈誅顏,淡道了句:“朕今日在升羽宮歇了。”
福祿愣了愣,不多言,把手中的翻牌盤收回,從袖中掏出一封信給羿程昊:“皇上,這是您要的東西。”
羿程昊眸中一利,伸手接過,福祿退了出去。
羿程昊一派自然的打開信箋,將信上的內容看過,然後,起身走到火盆邊,將那信順手就扔了進去,看著那封信“呼”的一聲,瞬間成了灰燼,隻剩零星殘灰在火盆上翻飛飄舞,悠悠落地。
沈誅顏麵無表情觀著皇帝這一氣嗬成的動作,不明所以。不是他要的東西嗎?怎的看過就燒了?
思忖間,見羿程昊在火盆邊忽明忽暗的臉愈發深沉,他微一轉頭,就與她正研讀他的眼對個正著,沈誅顏的心漏跳一拍,他眸內神色複雜,看著她時帶著研判。
沈誅顏慌忙把頭低下,這信難道與她有關?
心中忐忑難安,卻沒見羿程昊再有任何異常的舉動,他隻是又重新回到案幾邊捧起了折子,神色如常。
沈誅顏七上八下的心慢慢平穩,許是她想多了。
剛安下些心,就聽羿程昊緩緩道:“丫頭,這天一天比一天涼,兩日後朕想去近郊的溫泉行宮修養幾日,你準備準備。”
“是。”沈誅顏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有此一言,也恭敬的回了他。
兩日後,皇帝便帶著皇後、傅舒雲和幾個嬪妃,一眾護衛,作有錢商人打扮,一行人向近郊的溫泉行宮出發。
一眾人也很詫異,皇帝也不知是起了什麼興致,突然說要去溫泉行宮。跟著來的嬪妃倒是高興得很,覺得受了重視。隻有皇後和傅舒雲覺得事有蹊蹺。
出了皇城,到近郊,皇帝命眾人休息,自己也下了馬車,在這郊外欣賞起這冬雪下一片大好河山的壯觀景象。
沈誅顏一直護衛左右,這出了皇城,更是要小心。就是不知皇帝這趟突來的出行含的是什麼心思,她總隱隱覺得不止是要去修養這麼簡單。
羿程昊負手立在道旁,看著一片綿延的群山,山下的積雪已化去了些,隻有山尖還被皚皚白雪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