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遠處站著的羿瀾夜將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雖未聽到兩人的對話,但從顏兒的表情來看,李嵇找她必不是壞事。
安心一笑,看著沈誅顏上了馬車,也跟著跨入了自己的馬車內。
這日午後,沈誅顏正坐在自己寢居內的桌旁,思索著西門挽清的與她說的那些話,院內忽傳來一聲鷲鳴,沈誅顏眸光一亮,好像是夜雪!
起身剛要奔往院內,羿瀾夜就穩步跨了進來,滿麵含笑,沈誅顏還不及反應,他就徑自在她旁邊的座位坐了下來。
沈誅顏愣問了句:“你怎麼來了?”對他的突然到來還有些茫然。
羿瀾夜眉頭不滿的蹙了蹙,“我怎麼就不能來?你師兄和西門挽清都能堂而皇之的住在你府上,我給你把夜雪送過來就不行?”
沈誅顏這才回過些神,他是將夜雪送過來了。從她到了他王府,夜雪也跟著來了,然後就接二連三的發生過了太多事情,她在宮中住了許多時日,夜雪也無別的去處,就一直待在他府上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他:“謝謝。”一是對他幫她照顧夜雪道謝,也是對剛剛自己對他那突兀的一問感到歉意。
羿瀾夜看了站在桌旁有些窘迫的她一眼,淺笑,“好了,快坐下吧,難不成要一直這麼站著跟我說話?”
沈誅顏這才坐了下來。待靜下來後,又憶起昨日羿程昊跟她說過的話:朕的四弟還是少出現在校尉府為妙。
不覺就淡蹙了眉,“夜,以後要是沒事,我們還是盡量少見麵的好。”
羿瀾夜不解,盯著她不自然的臉色看了半晌,沉冷的出聲,“羿程昊來過?”
沈誅顏倒愕了下,愣看向他,他是如何知道的?
她驚愕的表情羿瀾夜盡收眼底,看來他是猜對了,麵色也變得清冷,“他是不是又跟你說了什麼?”
沉穩的語調,沈誅顏卻聽出了他語裏壓抑的怒意。
“他究竟說了什麼?”又是一句充滿涼意的逼問。
看來不說他也不會罷休,沈誅顏猶豫片刻,隻好盡量委婉的表達了羿程昊的意思:“他意思是,不希望我們過多接觸。”
說完這話,她小心的看向羿瀾夜,隻見他一向清冷的深眸中似是漫起了滔天怒意,然後便見他唇角染上一抹冷笑,出口的話冰涼:“他仗著是皇帝就為所欲為,以為他想怎樣就怎樣,本王忍了他這麼久,他還想如何?”
沈誅顏也被他話中明顯的不滿憤恨驚到,警惕了看了看門外,這話要是讓其他人聽到,隻怕他命不保。趕忙起身,就去把房門合上。
又急急坐回桌邊,滿麵焦灼,“夜,這種話萬不能再說,有什麼心思放肚裏就好。”
羿瀾夜眸中閃過痛色,看向沈誅顏,語中也是沉重:“顏兒,有的事,你不懂。他逼人太甚,我本隻想安心做我的璟王,他卻把我逼到今天這個地步,我能如何?”蒼然一笑,“狗急了都要跳牆,何況我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從未把我當過兄弟,要我如何敬他曾是我的二哥。”
沈誅顏越聽越心驚,這其中,怕是還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皇室的爭奪,向來就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她隱隱想到了師兄跟她說過的羿瀾夜十四歲那年的悲慘遭遇,他那滿身的傷痕,他受的屈辱,這一切讓她膽戰心驚。一種不好的感覺將她徹底籠罩,驚疑不定,隨心而出喚了聲:“夜……”帶著心疼、不舍和蝕骨的疼痛。
羿瀾夜被她這一聲“夜”驚醒,斂了已飄遠的思緒看向她,淡淡笑了笑,“顏兒,不用擔心,我有分寸。都已忍了這麼久,還怕多這一時麼?隻是,他不該這樣對你,也不該用你來逼我。”
沈誅顏看到了他深眸中洶湧的痛苦,這種痛苦褪去後,漸漸漫出滿溢的情意,他伸手緩緩握住了她的手,“顏兒,我現在什麼都給不了你,看起來權勢滔天的璟王,也隻不過是掙紮在皇帝腳下的一隻螻蟻而已。”自嘲的笑了笑,“如果有一天,樹倒猢猻散,你還是盡早離開為好,皇宮、朝廷不適合你。”
一種酸楚疼痛鋪天蓋地瞬間就席卷了沈誅顏,她起身一把抱住了他,將他的頭緊緊擁在懷裏,眸中刺痛,她閉上眼,聲音哽咽:“夜,不會的,永遠不會有這一天,我絕不會眼看這樣的事發生。”
緩緩睜開眸,眼中有淚滾落在他漆黑如墨的發中,眸中閃過一道灼人的光亮,“如果真有這一天,上天入地,顏兒都會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