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誅顏對她轉變如此之快的表情也不得不佩服,淡笑道:“她沒有打擾我,我在這後宮也沒有熟識的人,一個人待著無甚意思,她過來倒能陪我說說話,解解悶。”
西門挽清這才沒了聲。
西門皎月瞟他一眼,酸溜溜的開口:“哎……我這妹妹不靈咯,現在全聽我這未來二嫂的。”
“西門皎月!”西門挽清無奈的吼了聲。
“我知道啦!你不用吼這麼大聲,我能聽見。”西門皎月毫不客氣的回敬他。
沈誅顏都不禁偷笑,一向目中無人,不可一世的西門挽清,竟是拿她這個妹妹沒辦法。
隻是,她老這麼二嫂二嫂的叫,叫得她別扭,“皎月,叫我朱顏姐姐就行,我跟你二哥……”她斟酌了下,最後說了:“隻是朋友。”
她跟西門挽清之間應該算得上朋友吧。之前敵對,兵戎相見,他囚過她,也救過她,她傷過他,威脅過他,還領兵滅他兩萬兵力,也許過他一諾。他們之間算是扯平了。
要說誰欠誰更多,該是她欠他的。這次在皇宮落水,他還救她一命,他們之間算得上朋友。
她的這“朋友”二字,讓西門挽清不知該悲還是該喜。
她總算是不再把他當蛇蠍一樣避著,時時刻刻防著。隻是,這“朋友”二字,不是他想要的。但現在看來,或許已是現下他們之間能有的最好關係。
西門皎月圓溜溜的大眼,狡黠的的在兩人之間來回轉圈,最後攙著沈誅顏的胳膊,膩到她身上,對她眨巴著大眼:“顏兒姐姐,你看我二哥多好,又會疼人,長得又如花似玉,哪像那個大冰山……”
提到那個人,沈誅顏心裏又是一陣翻攪,他昨日對她說的那些話言猶在耳,還未等她能想更多,就聽到西門挽清一聲厲喝:“西門皎月!回去!”
沈誅顏一愕,不知他為何這麼大反應,雖然提到那個人,她心裏不好受,但也不至於連提都不能提。
西門皎月被這聲厲喝驚得從沈誅顏身上彈起,二哥還從來沒對她這麼凶過,偷偷看了看西門挽清的臉色,二哥瞪著她,那眼神都恨不得把她吃了!他真的生氣了,那自己還是先走為妙,下次再來遊說顏兒姐姐。
起身不情願的跺了跺腳:“哼,回去就回去,你那麼凶幹嘛。”斜了西門挽清一眼,又甜笑著看向沈誅顏:“顏兒姐姐,我下次再來看你。”
沈誅顏笑著點了點頭,西門皎月轉身對西門挽清“哼”了一聲,就揚長而去。
沈誅顏看向有些反常的西門挽清:“你這是何必?皎月又沒做錯什麼。”
西門挽清也知道剛剛自己有些失態了,忙斂了厲色,敷衍過去:“這丫頭最愛胡說八道,誰知道她又說出些什麼難聽的出來,在這宮中對皇親國戚出言不遜總是不好的。”
沈誅顏也就一笑而過。
見她沒再深究,西門挽清算是鬆了口氣,環了這木瑾殿一圈,眸落在沉靜坐於桌旁的沈誅顏身上,這羿程昊將她留在宮中,還安排進了後宮妃子的寢殿,要說毫無私心,打死他也不信。
有些擔憂的對她開口:“皇帝讓你搬進這後宮妃子寢殿將養,實有不妥,怕是心思不純,你自己要多小心。”他現在還有皎月的事急需處理,也不能在這陪她太久。
沈誅顏笑了笑,似有嘲諷,“嗯,我會小心的。”這皇帝的司馬昭之心,怕是已人盡皆知,她想裝糊塗都不行了。
“那你好生歇著,我回頭再來看你。”
“嗯。”
西門挽清又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出了木瑾殿。他得趕緊先跟西門皎月這丫頭說清楚,千萬不要讓她想嫁羿瀾夜的事讓小東西知道。
沈誅顏靜坐在桌旁,隨手倒了杯水,垂眸慢慢喝起來。
溫熱入喉,心下卻冰冷,這木瑾殿的熱水倒是備得勤,時時刻刻都是溫的,不涼不熱,剛剛好。這熱水卻讓她有如喝下針刺,紮得她寢室難安。
這些除了是皇帝交代,別的人怕是沒有這個心思,來管她這個隻是借宿在此一段日子的人。
那她接下來該如何做?皇帝賞識,是她的一個籌碼,也是可以讓她瞬間入地獄的一柄利劍。行差將錯一步,她就可能滿盤皆輸。不止她的命,可能連羿瀾夜的命也要搭上。這種事情,絕不能發生。
她雖沒入他的後宮,卻是他的臣子,也是他的一枚棋子。羿程昊的心思不可能那麼單純,他賞識她,也想用她控製羿瀾夜。
放下手中茶杯,霍然掀眸,但她這枚棋子,不想隻任人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