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塵隻當她是在這戰場太過疲累,又太過緊張,想回羽梁,溫柔的安撫她:“好,待他好些,能經得起這長途勞頓,我們就一起回羽梁。”
沈誅顏在他懷裏輕點了點頭。
段逸塵輕撫她的發:“顏兒,你臉色不好,頸上的刀口得處理,身上還有傷,這些日子定也沒休養好,先到師兄營帳,師兄幫你看看。”
她又點了點頭,隻是一直不語。
段逸塵歎了口氣,拉著她往營帳邁步,沈誅顏沉默的跟著他的步子,經過羿瀾夜營帳時,緊盯著他緊閉的帳簾,眸裏泛起痛苦,直至進了段逸塵的營帳。
段逸塵將她扶到床上躺下,替她蓋上被子,又幫她仔細處理脖頸上的傷口。
她一直呆呆盯著帳頂,仿佛毫無知覺的木偶。
麵對這樣的她,段逸塵隻能心疼的蹙眉,他知道自己喚不回她的神智。
待處理好她頸上的傷口後,坐到床沿,從被底輕輕拉出她的手,替她仔細的把起了脈。
捉到她脈向後,片刻,眸中突閃過一絲愣愕,抬指又重新把了一遍,嘴角漸泛出絲苦澀,他沒有把錯,這也該算意料之中。
嘴角眉間的苦澀最後歸於平靜,將她的手輕輕放進被底,看向她依然蒼白失神的小臉,了無生氣。或許,這個消息會讓她不再隻是這個表情。
輕撫了撫她額際:“顏兒,你要好好對待你的身體,你有身孕了。”
沈誅顏一直盯著帳頂的眼似顫了顫,師兄說什麼?她有身孕了?她有身孕了!終於弄明白了他話的意思。
驚跳著從床上坐起,一把抓住段逸塵的手,瞪大眼看他,滿臉不敢置信:“師兄,你說……我有身孕了?”語裏是驚詫。
段逸塵輕握住她還冰涼的小手,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她怔愣了一瞬,臉上的驚詫漸化開成一個淡淡甜蜜喜悅的笑容,不再了無生氣,雙眸都晶亮得耀眼,小臉上散發著喜悅幸福的光暈。
緩緩低頭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鬆開段逸塵的手,將雙手交疊輕輕覆蓋在小腹上。
這裏有一個孩子,是她跟他的孩子!
眸光顫抖,盈滿喜悅,這是老天給她的安慰嗎?在她決定要離開他後,老天給了她一個孩子,他跟她的孩子!
想是老天怕她孤單,給了她一個念想。
依舊蒼白的小臉上泛著的甜蜜笑容讓她變得生動,隻是這甜蜜中似還有絲苦澀,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孩子怕是出生後都見不到父親,他爹爹也不會知道有他的存在……
耳邊傳來段逸塵溫柔的聲音:“顏兒,你之前受了傷,又感了風寒,現在身子不好,胎像不穩,接下來要細心調養身子,師兄會幫你護好這個孩子。”
沈誅顏點了點頭,緩緩偏頭看向段逸塵,有些艱澀的開口:“師兄,我有孩子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段逸塵蹙眉,顏兒這是什麼意思?連羿瀾夜也要瞞嗎?
“顏兒,這孩子是他的,你連他也要瞞嗎?他應是欣喜這孩子到來的,你究竟在想什麼?”
沈誅顏將目光又落到自己雙手覆著的小腹上,眸光顫抖:“師兄,顏兒要自己養大這個孩子,跟其他人無關。”
段逸塵此時才發覺她的不對勁,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
“顏兒,他肯為你連命都不顧,寧做惜羽的罪人,他對你是有情的,你跟他的孩子他不會不要。”
沈誅顏抬眸看他,眼中水霧氤氳:“師兄,正是因為這樣,顏兒才不能害了他。他已差點為顏兒丟了一次性命,顏兒不想有下次。”
眸光漸散,飄忽不定,“顏兒身上還背負著沈家滿門的仇,他也有他的責任。要在當今皇帝腳下活命,他已是艱難,何須再添我一個累贅。”顫抖的眸中終是一片晦暗的痛楚,“兒女私情,於我和他來說,都太奢侈了。”
“顏兒……”段逸塵歎息的喚了她聲,心疼她的太過理智。
“糊塗點不好嗎?你處處替他人想,何時想過你自己?你是女人,何苦這樣為難自己。”
沈誅顏苦笑:“或許顏兒生來就沒做女人的福分吧。”
“顏兒!”段逸塵將她一把摟進懷中,這一聲“顏兒”中飽含心疼和苦澀。
他為她苦,為她疼,如此讓人疼到骨子裏的一個女人,為何卻要是這樣多舛的命運。
“師兄,回羽梁後,我跟你回去。我也沒有再留在璟王府的理由了,我的仇人不是他,我留在那無非就是他的一個累贅,會讓傅炎更是處處與他為敵,皇帝要是知道我的身份,隻怕也不會放過他。我不能再害他了。”沈誅顏的聲音從他懷裏悶悶的傳出,更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