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挽清,我不走,我留在這。”隨著話落,架在他脖頸上的刀已架在了自己脖頸上。
西門挽清細眸一縮,抬手就要阻止。她從容的退了兩步,離得他更遠,“我都說了不走,你不用擔心。”說笑間,刀鋒就已沒入皮膚,一絲鮮紅順頸而下,刺疼了西門挽清的眼,他再也不敢動作。
她笑看他,繼續:“你不是不讓我走嗎?我不走,如果你非要帶我的屍體走,請便。”刀鋒又在他驚怒的目光中沒進一節。他折磨了她這麼久,她也想看看他被逼時的模樣。
隻有她死,才能避免這本不該有的一戰,王爺可以繼續做他聞名天下的璟王,西門挽清也不會為奪她而不肯放手,她也可以不愧對任何人。
“顏兒。”身後一個溫潤的聲音,似歎息,帶著能撫化堅冰的柔意,驚醒陷入瘋狂的她,眸裏的狠絕也潰散了些。原來,隻是他的一聲“顏兒”都可以讓她不舍,變得柔軟。
“你若死了,本王今日就要蕩平這長魯營地,這惜羽的罪人,天下人的笑柄,本王要讓它坐實。”他語氣柔柔軟軟,似情話,似誘哄,沈誅顏卻聽出了他柔軟中的堅定決絕。
眸光顫抖,嘴角滑出苦澀的笑,他在威脅她,他用一句柔軟並算不得威脅的話在威脅她,而這威脅,竟出人意料的奏效。她若是敢死,他真的會不顧一切領兵踏平這長魯營地,他要讓她死也不能安心。
架在自己脖頸上的刀不覺就鬆了力道,刀刃退出幾分,隻是仍舊握著不肯放下。他既不讓她死,那她就要為他一搏!
斂眸看向對麵的西門挽清,淺笑,“西門挽清,你看到了,他不讓我死,如若我死,你長魯休想得到一絲一毫好處。”突對他皺眉,似為難,“可怎麼辦?若不跟他走,我今日必死於此。你說,我該如何是好?”她不是問他,她是在逼他。
她知道他急需回朝處理內務,長魯窩裏鬥,那她就拿這籌碼一賭。贏了,她就隨身後的男人走,輸了,她會拚死替他殺了麵前的人。
西門挽清雙目充血怒瞪麵前的女人,雙拳握得都能聽到骨節的“哢哢”聲,“很好,你又在威脅我。”
沈誅顏嗤笑了聲:“對,我就是在威脅你。你西門挽清英明一世,不會分不清輕重。如若為一個女人誤了朝內大事,你說,後果會如何?”
她給了他一瞬時間思考,繼續攻他軟肋:“你父王在泉下怕是也不會放過你。”她握住他的軟肋,就要一掰到底!
她身後的羿瀾夜暗驚,看來長魯王有性命之憂,長魯朝內竟出此大事,他帶走顏兒又多了一個籌碼。隻是不曾想,這小女人看似善良,竟也有如此狠絕的時候。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卻看著身前那瘦弱卻堅強的背影勾起了唇角。她總是出人意料,堅強聰慧,偶爾耍耍小聰明,此時卻深諳打蛇打七寸之理。
她此時有如此強的戰鬥欲,已消了求死之心。她既想用她自己的方式回到他身邊,不想他大動幹戈,他懂,他會在她身後等著她,陪她走到最後。
於是端坐馬上,靜看她接下來會如何做。
相較於他的平靜,西門挽清此時胸口劇烈起伏,怒得渾身都在顫抖。
他終是將她少看了一環,她究竟還能做出多少出人意料之事?
他對她無所隱瞞,連朝內之事都不避她,她竟以此來威脅他!
雖怒,猶笑,極豔,美不勝收,明明咬牙切齒,卻讓自己悠然自得,“你的狠辣,本帥也不得不佩服。到底是征戰沙場,殺人不眨眼的女人,真是懂得審時度勢,刺人軟肋,心狠手辣一點也不輸本帥。”
對他譏諷的話,她一笑置之,“多謝西門主帥誇獎,跟你比起來,朱顏的手段隻是皮毛。在此耳濡目染許久,如若不習得一星半點,豈不有辱你西門大人之賜教。”既狠,就要狠到底!
自然,該軟的時候也要軟得全,“朱顏今日隻求西門主帥一件事,望主帥您能給朱顏一條活路,朱顏定當感激不盡。來日,若有用得著朱顏的地方,隻要不有悖倫德,朱顏必報此恩。”她認真看他。她雖要挾他,但此話說得無半點虛情假意。
她求他,是給他一個台階;許他一個承諾,是給自己和王爺還有全軍安全離開加了一個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