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麼說著,我的眼淚已經忍不住流了下來,此生遇到他,我卻無法再補償他什麼,終究是我負了他。
宇文他也是如此,在幻境中他麵對前世蘭幽的質問,質問他為什麼不再顧及他和自己的感情,而選擇我的時候,明明知道蘭幽隻是紫衣的一抹幽魂,明明知道兩個人並不一樣,為什麼還是選擇了我的時候。
宇文的表情分明有著片刻的痛苦,許久才道:“人之一生,不會隻喜歡上一個人,可是最後隻能攜一人之手白頭偕老,而你曾經和我走過許多許多的時光,我也以為我這一世隻會有你。後來我遇到了尚兒,初時,我隻當她是你的今生今世,誰知道越是靠近越覺得你們二人不一樣,她比你有更多的感情,她會哭會笑會難過會自責,她似乎和你一樣,但又不一樣。
後來我才知道你隻是前世的尚兒的一部分靈魂,那個時候我無數次的質問自己,這樣真的好嘛?明明是為了你才和她在一起的,可是等到這個時候,我已經不想去問這些了,因為我喜歡上了她,我無法逃避內心裏那份鮮明的感情!
你怪我也好,怨恨我也罷,隻衝我一個人來就好了,不要為難尚兒,畢竟做錯的人一直以來就是我,與她無關,如此,可好!”
……
幾個男人出乎意料的迅速出了魔瘴,可是誰知道在這個時候,那一直在暗中默默觀察的人突然襲來,帶著我無法麵對的痛苦,隻因那個與我一起度過無數孤單雪山生活的白天此時此刻坐在一個巨大的熊狀巨獸身上,帶著我們無法抵抗的毀天滅地力量像是從天而降一般落下。
對著驚訝的我的目光,他的嘴角緩緩勾起,冰涼的話語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所以,為什麼沒有選擇就這樣失憶呢?我明明已經打算等你失憶愛上我之後,帶上尚兒你一起傾覆這天下,過上你為後我為帝的生活,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滿足我這個願望呢?現在,我們都沒有選擇了,既然不能讓你成為我的人,我也不能讓你打斷我毀滅一切的計劃,所以就在這裏清盡過去的一切錯誤吧!”
這一次的白天,身著一件血紅色長袍,伴隨著他冰冷的話語,夜風吹起他的衣角,卷起不久的腥風血雨,我知道,我和他都沒有了一點點的回旋餘地,隻有麵對那不知的未來!
可是最後,終究是邪不勝正,我們贏了,用上古七星之陣贏了,隻是贏得太過慘烈了,一群初生牛犢,仿佛除了一腔熱血便沒有了別的能力,最終還是爹娘還有竹染仙君以自己的能力引動了陣引,驚天動地的陣法,璀璨的血色光芒下,我的痛苦與掙紮仿佛隻是一場笑話。
我看到了,終於抱在了一起的龍心還有冷情仙君,他們的嘴角還有身上都在流血,流了很多很多,染紅了地麵,可是,他們卻是都在微笑,笑的釋然。
冷情仙君說:“當日我追隨你到了仙界,如今我與你一起枯骨共葬魔界,真的很幸福呢!”
龍心用最後的力氣說出那句:“我也是!”
兩個人終於相擁入了那不可能輪回的夢裏……
我看到了,莫君玉拖著殘破的身軀一點點挪到了十二的身邊,那邊,十二已經沒有了一點點的生氣,他將她緩緩抱入了懷中,他對她說:“我曾經立誓,今生今世非你不娶,如今你我雖未成親,可這一身血衣也已經足夠為你我的嫁娶衣服了,如此,真好!”
我看到了,在最後的最後終於流下一行眼淚的暗夜,他從袖口裏慢慢拿出一條淺紫色的緞帶,微微一笑:“我終於還是與你無緣了,隻願你以後再也不要遇到我這樣糟糕的爹爹了!還有,我真的很想你呢!小薰,很想很想!”
我看到了,在最後一刻相擁對著我溫柔一笑,煙消雲散的爹娘。
我看到了,那在最後一刻不約而同將我護在身下的宇文還有竹染仙君,他們都在微笑,竹染仙君說:“我的命,從來都隻因為尚兒而有意義!”
宇文說:“尚兒你要好好活著,等我回來找你,如果你該隨隨便便離開的話,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我看到了所有人都離開了,唯獨留我一個人苟活於世,穿上長靴,我迎著飛雪走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斷裂之痕處,如今這裏已經有了人煙,神魔兩界在經曆無數時光的隔閡之後終於重新走到了一起。
走到那立著高大英雄碑的地方,我的手慢慢撫過石塊上麵的紋路,冰涼,卻又仿佛留著血液的溫度:“宇文,你知道嗎?即便知道你騙了我,可是我依然會每年都在這裏等待!去年,我在這裏見到了伯母,伯父,他們很憔悴,可是見到我還是強打精神,他們讓我去府上住。
可是我拒絕了,因為我很自私,我不想看到那些會讓我想起你的地方,也不想讓伯父伯母在看到我時,想起你,徒增痛苦!
宇文,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這個地方了,我已經決定了離開這個地方,去哪裏呢?我不知道,大約很遠很遠,又大約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