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之中,青翠的葡元果架下,一張特製的藤椅擺在那裏。
藤椅上,一個發須皆白,老態龍鍾的老人在打著呼嚕。
陳禹來到藤椅邊上,老人毫無所覺。
注視著老人熟悉卻陌生的麵龐,陳禹心頭酸澀,忽而間淚流滿麵。
離家時,他正年富力強,一力擔當所有。
而歸來時,他已垂垂老矣,如風中殘燭。
在他的身體內,陳禹能夠感覺到蘊靈境巔峰的力量,但這種力量如同他老朽的身體一樣,也是衰弱到了極點。
透過七霄神眼,陳禹能夠看到,他的壽元,最多也就一兩年的時間了。
“父親!”低聲喃喃著,陳禹心頭酸楚。
“太爺爺,太爺爺!”那群孩子跑了進來。
陳禹不回頭,一個揚手,神魂力量一放。
這群孩子立刻感覺睡意上湧,跌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然而,陳繼禹他們的喊聲還是驚醒了陳聞方,他睜開了昏花的老眼,正要遲緩地轉頭,就看到了立在旁邊的陳禹。
他愣了愣,有點疑惑,又眨了眨眼睛,說道:“阿隋啊,你那麼忙,不是說了少來看我這糟老頭子嗎?嗯,你不是阿隋,你是……”
渾濁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老人又搖頭:“你是阿禹,唉,人老了,老眼昏花,怎麼還出現幻覺了呢?”
“爹!”陳禹淚落如雨,跪在藤椅邊上,說道:“你不是出現幻覺了,我是阿禹,我回來了!”
陳聞方身軀一僵,猛然騰起,蒼老遲暮的身軀裏竟爆發出如猛虎般的力量,燃燒著老邁身體中的最後力量,他驚呼道:“是真的,真的是阿禹,你回來了?”
“回來了!”陳禹含淚點頭。
陳聞方盯著跪在麵前的陳禹好半晌,忽然老淚縱橫,一把抓住陳禹的胳膊,道:“阿禹,我的兒子,你回來了。天可憐見,讓我一把老骨頭在死之前,還能再見你一麵!”
陳禹說道:“爹,是兒子不孝啊!”
“什麼不孝,你就是我的驕傲,是陳家堡,是整個明瀾城的驕傲!”陳聞方止住淚,將陳禹拉起來,高聲喊道:“哈哈,我兒子回來了!”
雖然遲暮,老態龍鍾,陳聞方這一聲喊卻豪氣幹雲。
聽著父親這一聲喊,陳禹心頭酸澀中多了欣喜。
“老頭子,喊什麼喊?”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也傳來。
轉頭望去,自小院的一座屋中,一個老嫗走了出來,五六十歲的模樣,半邊臉被灰白的頭發遮住。
聲音很陌生。
“陳禹!”看到陳禹之後,老嫗驚呼起來,手裏端著的一個藥罐摔落在了地上。
陳禹是真的認不出這老嫗,但也莫名覺得熟悉,心裏一動,他說道:“雅姨?”
雅姨就是雅夫人,當初陳禹在明瀾城被蘇家淩迫時找的幫手,後來卻嫁給了陳聞方,成了陳禹的繼母。
陳禹上一次見到雅夫人時,雅夫人以紗巾蒙麵,所以陳禹才會沒有認出雅夫人來。
“是我,你回來了,你竟然回來了!”雅夫人激動地說道。
陳禹上前,恭敬行禮,道:“娘親,多謝你照顧我爹!”
“說哪裏話?”雅夫人揚起頭,臉側的發絲灑落,露出一側臉頰滿是疤痕的側臉。
這是雅夫人一直以紗巾蒙麵的原因,百年時間過去,她顯然已對此看淡,不再蒙麵。
陳禹再次恭敬一禮。
雅夫人的實力卻是比陳聞方要強出一籌,達到了玄幽境初期。
“你們……你們進屋說話吧!”雅夫人看了一眼陳禹身後,沒看到其他人,臉色微微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說道,“我叫人準備酒菜,讓阿隋來見你們!”
“阿隋?”陳禹一怔。
“是你弟弟!”陳聞方說道:“你上次離開後幾年,你姨娘懷上了,便給你生了一個弟弟,取名陳隋!”
陳禹聞言心裏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很快又釋然,真心為父親感到喜悅。
多一個弟弟固然心裏隱約有排斥感,但卻可以替陳禹盡孝,擔當起陳家的重任。
當下進屋,陳禹先恭敬跪下給陳聞方和雅夫人奉茶,而後才聊起陳家在這百餘年之中的變化。
百餘年間下來,陳家在明瀾城其實已是第一武道家族,雖說蘇家君家戰家以及燕家仍和陳家並稱為明瀾五大家族,但因陳禹上一次帶回的資源以及功法,其他四家中隻有蘇家還能勉強和陳家抗衡,其他三家其實已是遠遠落後。
不過,五家都有子弟在禦靈宗當精英弟子或是長老,倒也相安無事。
蘇家本和陳家有血海深仇,但在蘇青源死後,掌權的是蘇觀那一脈,卻也一直相安無事……禦靈宗是一直站在陳家這邊的,常常派有人在明瀾城常駐,為的就是照顧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