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走過溪上麵的獨木橋,使人都會記得修這座橋的主人—。一位個子高高,頭發花白,即使一笑,滿臉的皺紋跟著彎曲也不影響他在大家心中和藹的形象。

一生無子無女,於是他的兄弟怕他老了無人照顧,便過繼大兒子給了他。可是過繼過來的兒子在把他養大成家後分家,各住各的,各吃各的。一般,幾乎親生的無論是獨生子,或一子一女者,或兩三兒子等都會跟父母住一起,即使結婚成家,吃飯也在一塊,但這家比較特殊。

也很有骨氣,自己一個人住,洗衣做飯、幹活掙錢,日子也過的挺好。村裏,無論誰家有難,他都會搭把手幫忙。有時掙了錢也會攢著,過節給孫子買點東西。一個房簷下,兒媳及孫子倒也時常會端點好吃的給他,每當此時,他就會笑嗬嗬地露出潔白的大牙來。在同村人裏,特別是老人之中,數他的牙最好,最白。

村裏的孩子們最喜歡去他家,因為可以吃到他做的鍋巴(玉米粥鍋底炕幹),金黃黃,一片片,放進嘴裏,脆脆的,香香的,很有嚼勁。一邊聽著他講的故事,什麼會話的門栓,會跳躍的蒜仙以及八仙過海等等。

我每次等朋友聽完故事走的隻剩下他的孫子時就開口:“劉爺爺,給我找本書看看,看完我就還你。”

笑著看著我,他知道我是從他孫子那裏知道的,因為那些連環畫我趁他孫子看書時借回家看過。於是笑著:“你想看啥書?”隨後略一沉吟:“算了,我拿出來你挑吧。”隨後回屋去拿書了,我得意地朝旁邊一笑:“看,我也能借來,你還你爺不往外借書!”

“嗬嗬,我爺肯定不會多借。”的外孫大的隻比我大一歲,的比我三歲。我沒再理那兄弟倆。

沒一會,拿著四五本人書出來,劉家兄弟倆要去搶,笑著手往上一舉:“你倆一點都不知道心疼書,每次都撕壞,去一邊玩去。”

“哎呀,爺,我就挑一本。”劉家大孫開口。

“不行,爺,讓我先挑。”劉家孫毫不示弱。

我心想等他們挑完,剩下的都是我的。

“來,你先挑,不過看完得還我。”把書遞給我。

“謝謝劉爺爺!”我開心地喊到,迅速接過書。兄弟倆見狀都圍了過來,我把書放在房簷下的石凳上:“都別搶,咱們輪流看。”我是怕大家一掙把書撕壞了,果然,此法可行,大家選自己想看的,看完交換。最後看完還給,並又借了兩本回家看。

由於我家有自留地,父親在外幹活,農忙時,母親會讓來幫工,管飯,工錢是幹完活結,有時沒錢給時先欠著,有時再給。因而,我對接觸也比較多,而他對我也挺好,有時曬的核桃、花生不給其他孩也會給我吃。

有時從溪邊的路走過,看到路邊的野草經常被鋤掉或割短,一猜就知是誰。因為我曾親眼看到過拿著鐮刀在割,他如果任由草長會看不清路,而且會有蟲蛇,把草除掉,路就會顯出來,大家走著放心。後來在他的帶領下,逐漸有兩三個村人也加入其中,自覺維護起路來。

搭在溪上的橋是簡易型的,八九根粗木棍並排紮在一起,上麵鋪些從溪裏鏟出來的泥沙,放一些破布塊,再鋪一些帶著碎石子的泥沙,用鐵鍬拍瓷實,最後再鋪些細泥沙,拍平。一條獨木橋成了,村人從這邊走到那邊,從那邊走到這邊。經過無數個日夜,泥沙慢慢地從木棍縫隙滲漏,一旦有一點裂縫、凹陷,立刻拿起鐵鍬用溪底的泥沙鋪墊橋麵。

如今,條件好了,村裏住了水泥橋,我想如果看到了一定會開心感慨:“時代越變越好啊……”。

在我即將上初中時,某突聞去世,很是吃驚與傷心。聽是夜裏不在的,很突然。辦事的時候,村人幾乎都去了。鄉親們是最知好壞的,平時無論紅白喜事,誰家去幫忙的人多,明誰家在村人心中的分量重。出錢和出人、出力是不同的,這個凡是重人情的人最有體會。

我想也是欣慰的,畢竟有這麼多的鄉親送他,有這麼多的人惦記著他的好。臨走時,能有這麼大的排場,應是無憾了,可以安心地去往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