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紅羅帳裏,身著碧衣華服的俊俏少年手執銀樽酒杯,半臥軟榻之上,半眯鳳眼,看著帳外起舞的佳人,絲竹之聲,琴瑟和鳴,好不和諧。
一陣寒氣隨著門被推開撲麵而來,來者是一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麵相清秀,十分儒雅。一進門,便越過風花樓頭牌舞伎豔姬,在離百裏長安所在軟塌大約兩步遠的地方站住腳,作揖道:“公子,張姨娘將她娘家侄女接到家中了。”
百裏長安神色一凝,隨即又緩和過來,一隻拿著酒杯的白皙修長的手從簾中伸了出來,一旁的豔姬連忙將酒杯接了過來。
“既然張姨娘想與她侄女親近,讓她親近便是,快過年了,讓她侄女留在家裏吧。”悠哉悠哉的聲音從帳中傳出,隨即,兩旁的侍女將帷帳兩邊拉開,碧衣少年就那樣露在眾人眼前,豔姬不由得心神一蕩,本已經見慣了這張臉,卻還是由不住的春心萌動。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世間,也隻有他百裏長安才能擔得起這句話。
“公子,不再留一會兒,豔姬可是舍不得呢。”豔姬身子一歪,正好靠進百裏長安懷裏。
“現在有事,過些時候再來。”在紅唇上吮了一口,百裏長安坐起來,隨即有侍女上前將靴子套上,百裏長安站了起來,侍女將銀狐披風裘衣披在了他身上。“清風,走罷。”
木清風看著麵前少年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跟著,少年的步伐不急不緩,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慢的,門邊的小廝見有客至門邊,忙將門打開,雪花乘著呼嘯而來的寒風闖進了門,百裏長安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青灰色的毫無生氣,剛出門,寒風如一條滑膩的蛇鑽進了脖子裏,把披風上的帽子帶上,又緊了緊脖子旁的衣物,木清風聽到走在自己前麵的少年說:“清風,你說,那婆姨為什麼非要自己女兒進宮。”
木清風無言,隻呆呆的看前麵背對著自己的人,他一步一步的走,自己一步一步的跟著,他想不到,江湖人稱鬼見愁的小霸王會說出這種話。
“大月現在的君主是個好君主,可後宮,不管哪個朝代,都是是非之地,為什麼,她非要把自己的女兒推進火坑呢。”
“可是二小姐自己也是願意的。”木清風道。
百裏長安冷哼一聲,道:“她該有的我給了她,她不該有的我也給了她,可她,偏不知足。”
木清風歎息一聲,公子,還在為那件事耿耿於懷。
兩年前,老家主辭世,夫人悲痛欲絕,纏綿病榻一年之久,也撒手人寰,其實,夫人才是那個姓百裏之人,老家主姓顧,也是世家大族,因夫人是獨女,毅然決然入贅百裏家,可夫人不育,顧老夫人硬把當時一張姓女子塞給了老家主,說,你顧南城不孝,可我不能不慈,給你一個女子,由你續後罷。夫人也讓老莊主聽顧老夫人的,那年,張姨娘懷孕,可巧的是,夫人也懷孕了,不過卻是張姨娘先,夫人後,誰知七八個月的時候,夫人早產了,便誕下了如今的小霸王,百裏長安,可張姨娘生的,卻不是百裏家的孩子,是顧家的,老莊主說,自己早已隨了百裏家的姓,這孩子,還是隨張姓。就在夫人彌留之際,張姨娘跪在榻前,又說起了將女兒改姓百裏的事,聲淚俱下,夫人當時隻說了兩個字,便咽了氣。雖然自己不知是哪兩個字,但公子肯定知道,而公子正式接手家族中事務時,張姨娘又帶著女兒跪在百裏家府門口,鬧著要隨老家主和夫人去,自己多年來受盡委屈沒關係,可怎麼忍心看著女兒也受那無名無份的委屈。弄得當時人人以為公子苛待庶母庶妹。跪了三天之後,公子出門,將那兩個母女接進門,給了張姨娘女兒百裏的姓氏,改名,百裏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