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城飛往帝都的航班準時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

李眠眠挎著包從連接機艙和航站樓的廊橋走出,久坐後發麻的雙腿有種舒展開的酸爽。

航站樓的冷氣開得太足,讓隻穿了一件恤和一條牛仔短褲的李眠眠忍不住打了個抖。

這些身體上真真切切的感受無一不在告訴她:她的確重生回了大一剛剛到校報到的這一。

她揉了揉有些腫痛的眼睛,邁步走向行李提取處。

剛剛她在飛機上哭了一路,算是祭奠自己做舔狗的失敗三年和根本沒機會開始的初戀。

哭過了,就算放下了。

李眠眠就是這樣的性子。

重活的這一次,她絕對不要再做個不知好歹的舔狗,挨了嫌棄還不停巴巴兒地往上湊。

連死都是因為被框去參加季清宴根本沒有邀請自己的慶祝宴,受了好大的難堪,心灰意冷地走在回學校的路上時被一個精神不大正常的男人刺了十幾刀,淒慘地死在微涼的夜風中。

她意識彌留之際,似乎聽見那個瘋子了些什麼,但無論如何都無法記不起,然後依稀覺得季清宴出現了,緊緊地摟住她,用手徒勞地去捂汩汩冒血的刀口,不停地在她耳邊哀求:

“眠眠,不要睡,再堅持一會兒,不要睡!”

不過李眠眠知道那肯定是她的幻覺。

那會兒季清宴該正在柏悅軒的包廂裏與朋友慶祝拿到劍橋ffer的事,身邊有明豔動人的許蕊陪著,連想到她都不會。

前世因為李眠眠在飛機上一直用手機玩單機消消樂,下飛機時手機早電量告罄,沒有看到季清宴發來因故鴿她的短信,她跟個憨憨似的在機場傻等了一個多時。

這回她隻顧著哭,手機電量還剩40%多。

站在行李轉盤處等行李出來時,李眠眠提起精神,關閉手機發飛行模式,近乎屏息地等待著那條短信從通知欄跳出來。

手機響起“叮咚”的短信提示音,李眠眠的心也隨之“咯噔”。

看清了內容卻哭笑不得,是移動運營商發來歡迎她到帝都的短信。

心情鬆弛了許多,李眠眠輕呼了口氣,點進短信箱。

反複看了幾遍,愣是沒找著那條本該躺在信箱裏的短信。

李眠眠記的很清楚,季清宴在飛機飛行的途中發來短信,因為許蕊身體突然不適,他必須送許蕊去醫院。

相比之下接一個素昧平生的她自然顯得無足輕重。

和季清宴的短信來往還停留在昨交流航班號的那幾條。

【你好,請把航班號發給我,我會來機場接你去學校。】

【我的航班號是U888,預計1點0分降落】

【收到,我會準時到。】

【謝謝學長】

看著這幾條短信,李眠眠心裏五味雜陳。

她本來也是對所謂“指腹為婚”嗤之以鼻的,在見到季清宴之前她也是禮貌疏遠的態度,兩個人默契地不提婚約,隻當學校的前後輩交談。

見到季清宴本人,卻因為他的臉和身上矜貴清冷的氣質心跳加速。

想到自己的膚淺,李眠眠心中自嘲——顏狗和舔狗都不得好死。

拿到行李箱,李眠眠一時間有點拿不準該怎麼辦。

於是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拖著行李箱往出口走。

女孩微皺著眉,考慮著在沒有收到短信的情況下直接打車離開會不會顯得失禮,沒注意到正前方邁步走來的人。

身形頎長挺拔的年輕男人穿著簡單的煙灰色襯衫和黑色長褲,黑眸幽深,站定在一手拖行李一手拿手機的女孩,垂眸低頭看她。

李眠眠正在APP上單手輸入打車的目的地信息,下意識地側身讓開。

擋住她去路的人卻伸出手臂,虛虛地攔在她身前,李眠眠來不及收腳,手臂碰到對方的手中。

微涼的手掌按在她的手臂上,像是怕她跌倒似的加了些力,李眠眠受驚地猛然抬頭,看清麵前的人後,鼻間後知後覺地嗅到熟悉的氣息。

李眠眠常常覺得季清宴是古風畫裏那種“陌上人如玉”般的類型,放在古代必定是衛玠、潘安一類聲名遠揚的美男子,單看他坐在圖書館自習,她可以毫不厭倦地看上幾個時。

麵前再次出現眉眼如畫般的一張臉,心裏下意識地卻翻湧起抗拒的情緒。

“我是季清宴。”季清宴低聲開口,聲音卻不像記憶中那樣冷冽,多了些柔和。

李眠眠略退一步:“啊……你、你好,我是李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