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見方的木板,密密麻麻的都是刻痕,每一道刻痕深深淺淺,代表著當時高朝的劃下刻痕時的心境。
高朝數了一下刻痕,竟有一百二十道。
這說明他一來到這個地方一百二十天。
這還沒有算上他昏迷的那一段時間。
他曾向商清影詢問自己究竟昏迷了多少天,商清影掰著指頭數了好半晌,最後隻能一臉茫然的告訴高朝,她也忘記了究竟有多少天。
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在外麵世界生活慣的人,很容易就會忘記時間。
每天麵對的就隻有日出日落,月升月落,人很快就很變得麻木僵硬,渾渾噩噩的等待著下一次的日出,下一次的月升。
高朝若不是每天都在木板上刻下一道劃痕,他相信自己也會變得麻木。
盡管與這對祖孫生活了一百二十天的時間,高朝卻沒和老人說過幾次話。
每天勞作結束後,吃過晚飯,老人就鑽入自己的房間,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老人的房間,沒有燈光,甚至連窗子也沒有,隻有一道小門。
高朝曾在一個白天悄悄進入老人的房間。
老人的房間一片陰暗,外麵的天光根本照不進他的房間,而且還很潮濕,空氣裏散發出刺鼻的黴味。
高朝難以想象,曾經光芒萬丈的老人竟會呆在這種糟糕的環境中。
明知老人曾經是武道高手,但高朝卻從來沒有在老人麵前提起武道修煉的任何事。
高朝時時刻刻都表現出自己隻是個普通平凡人的舉動,整理十幾分鍾的土地,就故意氣喘籲籲,硬生生在臉上擠出麵紅耳赤的神態。
老人也從來不在高朝麵前表現出絲毫與武道修煉有關的舉止,或是說出這方麵的言論。
高朝伸了個懶腰,推開門,走出房間。
這樣的生活,雖然清苦貧窮,但平靜安寧,精神上一片輕鬆愜意,逍遙自在。
高朝信步走到院子裏,最左側的房子裏傳來一陣青菜小米粥的香味,炊煙嫋嫋,香氣撲麵。
緊跟著,一身白衣的商清影手中捧著一個木盆,嫋嫋娜娜走了過來。
木盆裏的熱水散發著熱氣,在木盆邊沿還搭著一條雪白的毛巾。
每天早晨,商清影都會燒好一盆熱水,抬到高朝麵前,讓高朝洗臉,風雨無阻。
高朝雖然不習慣這種被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但麵對商清影殷切期望的眼神,也隻能心神不安的接受這種照顧。
高朝洗完臉後,目光在院子裏掃了一圈,並沒有看見老人,不由得輕聲問道:“爺爺呢?”
商清影水靈靈的眸子眨動了一下,撇了撇嘴,“好像還沒起床吧。”
高朝心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這段時間裏,老人幾乎每天都會比他早起十分鍾左右。
老人從來沒有因為高朝身為年輕人卻起床比他晚,而有絲毫的不滿和怨言。
這一點令高朝極為感激。
一百多天的相處,高朝已經把老人當做了他的親人。
盡管兩人的交流溝通並不是很多。
高朝將手中的毛巾掛在穿過院子的一根鐵線上,行色匆匆向老人的房間走去。
商清影在這一刻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沒有說話,快步跟上高朝的腳步,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