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這樣一位神明,她無情,冰冷,而又理性。
她執行著古老的契約所賦予的使命,抹除著一個又一個時空,就像是用橡皮隨手擦去一張紙上的鉛字,重複著一成不變的抹殺工作,對所有的工作對象一視同仁。
無盡的財寶榮華無法讓她動容,通徹底,摘星倒海的魔法與威能對她而言不值一提,傾國傾城的紅粉佳人無法在她冰冷的心靈中留下一點漣漪——別人的故事,別人的感動,全部與她無關。
善與惡,光與暗,白與黑——那些都與她無關。她隻是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一遍又一遍。
直到翻湧著量子泡沫的真空之海歸於沉默,直到最後的星星變成冰冷的黑洞——直到萬物陷於死寂。直到那時,她的任務才會最終結束,她神明的使命才會永遠地終結,才被準許陷入永恒的休憩之中。
當然,她知曉那是她最終的宿命,但在那真正的永眠到來之前,她還是得重複著這永遠的苦役,也在這一遍遍的毀滅中,見證了物質世界的短暫,美麗……與荒謬可笑。
假如她冰冷的心始終未能被觸動,故事原本應該繼續這樣進行下去,直到有一,她前所未有地創造了一個生靈,反映出了那些她曾親手毀掉的所有美好事物。
就在她為她賦予生命,與她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起,前所未有的悸動讓她沉淪——於是神權的威嚴崩塌了,人性的重量壓過了整個世界重量的總和。她愛上了自己的創造物,自己的守護者,也最終為她放下了身為神明的責任。
然而,那些星空中與她同樣威嚴的神們憤怒了——祂們永無休止地詛咒著,將她流放於時間的輪回中,折磨於黑暗的的深淵裏,永恒地重複著與她失之交臂的遺憾與悔恨,一生又一生,一世又一世。
直到最後的最後,她們終於能夠再度緊握彼此的手,為美好的世界留下最後的祝福。而這最後的禮物,必然不會為那些憎恨著她們的神們所準許存在。
於是,這就成為了我們一切故事的開始……
孤寂清冷的夜裏,上看不到一點星光,厚厚的雲層遮蔽了整個空。
滂沱的大雨一直不停的下,在巷路燈的昏黃光芒前,連成細密的織線。
在這樣寒冷幽深的夜裏,即便是貓兒也該沉沉地睡去了,城市中最後一個執拗著營業的酒吧也靜悄悄地關上了燈。
終於,這個城市中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沉地睡眠中,無人無事將能打擾他們的好夢——是的,理應如此,直到可怖的陰影如升騰的霧氣那般悄然浮現在燈影下,在身後的牆壁上投射出長長的陰影——而他們的身前,也早有了另一個不知何時起就早已出現在此處的纖細身影。
“你們早就等待在這裏了,是這樣嗎?”
女人冷冷地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靜,她向前邁了兩步,現身在似乎隨時都會於寂靜中黯滅的微弱燈光下。
線條柔潤的臉部輪廓率先顯現在了最後的光芒中,隨後則是一副精致如畫中人的五官,最後顯現也是最為引人注目的特征,則是她略有些長於人類的兩耳尖端——毫無疑問,她是一名精靈。
如果這樣一副麵容能顯露出一絲笑容,無疑能讓任何一個男人或女人心神搖曳。但她麵前的那些身影猶自巋然不動,平靜地與她默默對峙著。
精靈女人的右手緩緩地探向自己的身後,背上包裹裏的東西也在微的動作下從層層布條中顯現出真正的形態——那是一把鑲嵌著明亮晶石的法杖,通體流暢而溫潤,頂部的寶石尖銳無比,如同長槍的鋒刃。
她將槍尖緩緩端起,穩穩地指向了眼前身披黑色雨衣的瘦長身影,另一隻手則放在了身前,做出了一個挑釁的動作。
吼……
低沉地嘶吼聲從雨衣後的身軀中犬吠般響起,人影兜帽下的雙眼中漸漸地漫出了狂躁地猩紅——下一個瞬間,咆哮聲與金鐵交加的聲音在巷中響起,一道鮮豔而深沉的顏色噴濺而出,注定要為這個夜晚染上不安與動蕩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