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枳上神微微扯了扯自己的唇瓣,眸子極快的閉上了一瞬。

如今想來,當真是有幾分可笑。

可於當年,那當真是險些打碎她所有驕傲的事情。

果真時間這東西可怕的很,她如今在看,竟體會不到幾分當初的恨意和不甘。

箐籬雖不知道沅枳上神為什麼忽然間停了下來,但卻依舊恭謹的跟在她的身後。

她一點保留都沒有,就在妖界眾族和花族族人的麵前,恭恭敬敬的對待沅枳上神。

她明知道自己的花族族長,在這樣莊重的場合對旁人恭敬,就相當於是拱手讓出了花族的權柄,卻也義無反顧。

“那是誰?”幾乎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那個看不清麵容的人,到底是誰?竟然有這個膽魄來截胡?

可在看花族內真正掌握著話語權的那些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早就有所預料了一般。

誰不知道妖後今日所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花族,難不成,這個妖界當中還有人敢公然和妖後做對?

妖後根本就維持不了自己臉上的笑,她沒想到,箐籬竟然真的有這個膽魄。

她竟然真的敢虛與委蛇!四周的目光仿佛都帶著惡意一般,窺探的妖後越發的惱怒了起來。

她幾乎撐不住自己臉上的笑。

沅枳上神自然感覺到了四周傳來的詫異和好奇的視線,唔,那道格外怨毒的,大約是妖後吧?沅枳上神與她不合,看那妖後氣的不得了,沅枳上神自然是在心底偷著笑了笑的。

隻是在最開始的驚詫和憤怒過後,妖後霎時間便冷靜了下來,到底是做了這麼多年的妖後,她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動不動就會控製不住自己脾氣的人了。

可事實上,真正叫妖後冷靜下來的是……她忽然間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那個人!那人在臉上的偽裝,妖後竟然一點都看不透。

妖後臉色變得越發難看,這怎麼可能?!

她自然知道,箐籬敢叫這個人來,那她定然是特殊的,定然是有所依仗的,可妖後心底還是覺得,這隻是一個傀儡。

直到發現自己看不透那個人。

而自己的窺探仿佛都不能叫她放在眼裏一般。

自打執掌妖界開始,妖後便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無力和屈辱。

感到詫異的不光是妖後。

因著各族幾乎都知道這位妖後的打算,於是這次來花朝節觀禮的人,都是各族的大妖。

畢竟……若是真的叫妖後得償所願,那墨遙當真是沒了那個與妖後爭一爭的資本。

那他們,也就沒那個必要一定要追隨墨遙。

妖族人骨子裏的尊卑階級固然根深蒂固,卻也不可能比得過自己的切身利益。

可現在……花族選擇的,分明既不是妖後,也不是那位小殿下。

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大妖們在也顧不得自己如今的形象,皆是一臉驚疑的看著氣定神閑的走在最前方的那個看不清麵容的女子。

這到底是誰?

妖界內何時出了這麼一位……既有膽魄又有手段,實力還如此強橫的人?還是說……這是花族內不出世的大妖?

不能怪大家想不到沅枳上神的身上去。

且不說那位上神執掌戰神殿,輕易不踏足妖界,若是要了這燙手山芋,不光一點助力都沒有,還會平白無故的惹上麻煩。單單看那位上神和花族之間無比複雜的關係,也沒有多少人會覺得這是沅枳上神。

縱然所有人的心底都在嘀咕,可在花族有話語權的人卻一個比一個沉得住氣,任憑各種離譜的猜測滿天飛,還是一點底都不肯透。

沅枳上神緩緩地勾了勾唇角,她從不是純善之輩。

那看不清麵容的女子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麼一般。

僅僅是一瞬間,就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身上原本平和的氣息瞬間暴漲,耳邊仿佛還能聽到短兵相接發出的看鏗鏘有力的金石之聲。

哪怕是被沅枳上神特意略去的花族人,在一瞬間都覺得自己有一點點的恍惚。

那道氣息,仿佛能直接的戳碰到靈魂一般,所有聽到的人心底都存不住一點的磨礪。

那是真正的,經曆過生死才能會有的一點點的體驗。

沅枳上神卻緩緩地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