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允茵從樓上下來時,大叔因為一通電話提前離開了。
虞諾眯著眼睛呷了一口花茶,也為章允茵斟了一杯。
“你最近精神不太好?”
“心裏有點慌慌的,感覺不太妙。”章允茵把花茶推開,趴在桌上苦悶地癟著嘴。
“我也有這種感覺。”虞諾默默地說。
在修剪花草的樺舍不得不抬起頭關注這件事了。
“是什麼感覺?是有危險嗎?”
她擱下大花剪,來到她們麵前。
兩人搖搖頭又點點頭,給不出準數。
許久後,也許是早就計劃好的,虞諾和章允茵異口同聲道:“我們搬家吧。”
這不是商量,而是請求。是花舍裏所有執念的請求。
“就在不久前,這種感覺就出現了。我們隱隱覺得有什麼不祥在靠近,可我們在明,它在暗。如果我們揪不出它,那隻好躲著它。”
“樺老板,我想去別的地方找我姐姐。”
有些時候多個人的意見達成一致了,就會產生很強的感應效果。
花舍裏的執念白天都不會出現的,這會兒周圍竟然響起不少陌生執念的請求聲。
“這裏沒有我要等的人。”
“我們本來就屬於漂泊。”
是啊,執念在找不到自己的牽掛前是必須要漂泊的。而她,既然選擇作為執念的守護者,就必須隨他們流浪。
來這條南尾巷已經快半年了,這麼長的時間裏因為一些意外耽擱了不少。現在得告別這裏了,去向別的城市,尋覓未知的牽掛。
“讓我先準備一下吧,這些普通花我得賣完,我還得想好要搬去哪,得聯係好新住所。”
所謂流浪,不是無憂無慮地去遊蕩,而是背負著一個使命不斷尋覓下去。因為這裏不是我的歸屬,所以我選擇離開。
值得慶幸的是,我在我來過的地方留下了痕跡,也許以後在某個偶然的日子,回首來訪,我還能被昔年感動。
虞諾和章允茵得到了樺舍肯定的答複,就答應給她一些時間。
章允茵忙著張羅店裏的生意,特意寫了大促銷的招牌。虞諾倒自在得很,她似乎嫌自己泡茶的手藝不夠好,泡了一遍又一遍,請樺舍品嚐了一次又一次。
“臨走前,不去和大叔道個別嗎?”
虞諾危坐著,長發用紅繩束在身後,臉頰上染著紅暈,美豔動人。
樺舍正在收拾花具,聽她這麼說手上的動作緩了緩。
“正式的道別都顯得太盛大了,等走的那天我發個短信就好了。”
“那他肯定要抱怨了。”沒想到虞諾竟然噗嗤一聲笑了。
她很少笑出聲,除了標準的微笑就是冷冷的笑。樺舍聽到她發聲的笑,多想拿個水晶盒把笑聲留住,封存好,視為至寶。
“人最留不住的就是分離了,他得適應這種分離。”樺舍說,然後從樓上抱下來幾個空箱子。
花具被她小心翼翼地裝進箱子裏,她忙前忙後,已經顧不上和虞諾聊天了。
章允茵在樓上噠噠噠地跑來跑去,心情愉快地收拾著行李。她很會歸類東西,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平平整整。當她拿起放在梳妝台上的胸針時,她含著笑親吻了那亮閃閃的水晶。
章允涵曾對樺舍說過:我感覺這枚胸針對我很重要,好像有很重要的人在等著我,但是我想不起來她們是誰了。
沒事,想不起來了也不要緊,前世她們不能廝守,這輩子,她就來找她的轉世。這輩子找不到,就下輩子,下輩子找不到,就下下輩子。總有一輩子她會找到吧?她想她的運氣不會那麼背。
一周後,剛好遇到郭熒熒生日,上官竹宇為了給她慶生,買了999朵玫瑰,樺舍打著感情牌一下子賺大發了。
不少客人在看到路邊“大促銷”的招牌後,才發現這南尾巷中有一家花舍。大家紛至遝來,把新鮮的花買走了。
幸運的是也有執念趁機尋到了自己的牽掛。
三天後,樺舍已經聯係好買家把這間花舍轉賣出去,至於她們要搬去的城市,要住的地方,她也通過以前的買主商定好了。
現在已經七月二十,七月流火天氣已涼,等到達目的地時,剛好可以趕上中秋節。
她的執念需要一輛大卡車運送,她的行李也已經郵遞過去了。
走之前,她帶著章允茵重回了一趟福利院。她們是去和守門人道別的,沒想到她們剛說“再見”,守門人就嚎啕大哭起來,像剛被人搶了棒棒糖的孩子一般,什麼哄都安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