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水兒了解了前因後果,呼出一口氣的同時壓在胸中的石頭也落了地,笑了下:“不怪你,我昨日言辭態度都有些偏激,也有不對的地方。”
伸手將大壯胸前衣襟上的褶皺撫平,語氣緩緩道:“我明白,你現在就如同漂浮在水麵的浮萍,沒有根,難免會感到焦慮不安,恰逢郎玉宸遞出一根樹枝,你想要抓住也是情理之中,我沒有怪你,我隻是在害怕,想逃避,我……”
唐水兒著著情緒逐漸激動起來,放在衣襟上的手指止不住顫抖,大壯心口驀地刺痛,大手摁著後腦勺將人攬在懷裏:“噓,不了不了,我都懂,乖,不哭。”
如果他是無根的浮萍,唐水兒又何嚐不是?
幼時被親戚嫌棄當奴為婢受盡了苦楚,青梅竹馬害她被村裏人指指點點又受盡了委屈,最後差點一命嗚呼。
他也是個不稱職的丈夫,隻為了報答裏正的恩情便花了二兩銀子將人買了回來,從來沒有關心過對方,不知道對方要什麼想什麼,無所謂地將人養在家裏給予一口飯就當盡到了自己的責任。
要唐水兒對村子有多少感情,大壯是不信的。
這般想想,唐水兒如今能依靠、最親近的也隻有他一個人。
在預感到他即將要離開清平村的時候,她那一刻是彷徨無措的吧。
好不容易從死亡邊緣逃回來,振作後憑借自己的廚藝養家糊口,曾經還笑著同他勾畫美好的未來,計劃著要開一家大酒樓,然後賺大錢和和美美的過完一生。
可他,不過幾便企圖打碎這樣美好的場景。
是他被失而複得的記憶片段衝昏了頭腦。
唐水兒夜裏睡得很不安寧,夢裏來來回回都是李安在雷雨交加中被映照白如鬼魅猙獰的笑容。
“啊!”
唐水兒尖叫一聲猛地睜開眼,發現大壯早醒了,擔憂得看著她:“你被夢魘住了,我怎麼叫都叫不醒。”
“我夢到李安想殺我。”唐水兒額頭布滿了冷汗,這又是淋雨又是受驚,臉色看著不大好。
大壯用手背貼了下,還好沒發燒。
不過這事兒不能這麼了了,等一亮就去報官,總歸他們認識孟大人於孟家有恩,什麼也要替唐水兒出一口氣。
翌日唐水兒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
李大嫂推開門進來,手裏端著一碗黃澄的熱雞湯,香味若有若無地飄散,她見著唐水兒已經坐起來了,便揚起一抹笑來:“我就猜著你這會兒該醒了,大壯疼媳婦兒,上午剛買的母雞,我可燉了許久,快喝吧。”
唐水兒這會兒確實有點餓,忙謝著接過,就著勺子喝著,她問:“大壯呢?”
“還在縣衙呢。”李大嫂歎了口氣,低聲了句,“作孽哦。”
唐水兒一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問:“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李大嫂拍腿道:“李安死了。”
“死了?!”唐水兒不敢置信,“昨晚上不還好好的麼,怎麼突然就死了?”
“的就是啊,清晨未亮大壯就騎著馬去縣衙報官,孟大人接了狀子就派人去捉拿李安,可誰知,他就這麼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