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翹首以望月團圓
拿著司馬赫鳴的玉牌，九歌在一路上暢通無阻，隻過了五日便已經在半道上了。而再過不久，便是中秋了。和九歌一樣，那些女子也盼望著能早些回到家中與家人團聚。
這一夜，在路邊的客棧安置好了之後，九歌便獨自走出了客棧，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隨後一個人在客棧周邊散步，天上的月亮就快要圓圓了，也不知道家中歲月如何。
九歌這一生從沒有這樣一個人在月下，那麼孤單。突然想起李白說，對影成三人，其實她如今隻是孤單成雙—人影為伴。
拍了拍草地，九歌便坐下了。已經入秋了，西戎草原也起風了。夜色微涼，不過從沒有仔細欣賞過西戎月的九歌，對此情此景便有了興致。
隻是九歌的興致很快便被打破了，因為一個人也來到了這裏。
是那名黃衣女子。
她徑直走到九歌身邊，然後在她身側坐下，隨後道：“其實你知道我不是她吧。”
“我知道。”
“但你為何不說破？”
九歌笑道：“我為何要說破？”
黃衣女子也突然笑了起來，隨後慢慢道：“其實我並不是南昭人，我來自東楚，在青州謀生，誰知卻被拐到此處。花名冊上的人名綠意，但我卻是叫做梓綾。我頂替綠意回去，因為她已經回不去了。”
九歌道：“其實我隱約知道，但卻不敢確定。要知道，不管是南昭人還是東楚人，隻要能救出來都好。東楚的人也會像我這樣做，隻是沒有想到的是綠意已經去了。”
梓綾傷感道：“其實我與綠意是在備拐之後相識的，而且還結為好姐妹，相約一起逃出西戎。後來我們被送到了塔圖將軍帳裏，她最終不堪受辱懸梁自殺了，而我想要活下去，於是便討好塔圖，一直都留在他的身邊。直到三王子找塔圖要人，於是我便頂替綠意逃出來了。”
九歌微微歎氣：“我查看了一下花名冊，大抵有二十餘人都已經香消玉殞了。不知該如何向她們的父母交代。”
梓綾道：“不是每一個女子都有那麼強的意誌能夠忍受下去，也不是每個女子都能遇到稍微好的主人，所以有時候這是命啊。”
九歌道：“我看你年齡也不過十七八歲，倒是十分看得開。”
梓綾陷入往事回憶之中：“我啊，自小無父無母，是一個老乞丐把我養大的，八歲那年他死了，我一個人挖了幾夜把他埋了，自己被拐賣到了妓院，老鴇見我模樣好，就沒有把我作為雛妓直接賣，反而培養起來。十三歲那年，老鴇讓一個出了三百兩的老太爺給我開苞，於是我便偷偷逃了出來，扮作乞丐流浪來到了青州，後來就在青州做繡娘。”
“難怪在你的身上我看到的盡是人生曆練留下的成熟洗練，倒像個曆經滄桑的老人。”
“自小在乞丐圈裏長大，撒潑打滾，見慣了人情冷暖，體驗過人世艱辛。後來又在妓院裏看多了風月無情，人性醜惡，才有了現在的我。所以我才能討得塔圖的歡心，最後還成功的頂替綠意逃了出來。我在塔圖那裏過得也還算舒適，隻是那樣提心吊膽的日子我不想再過，隻想安穩地度過餘生。”
九歌道：“隻怕你並不是如此想的罷，不然你也不會來找我。”
梓綾堅定道：“沈夫人在院子裏的那番話打動了我，也是在那時候我才明白，原來女人還有另一種活法。這過去的歲月我算是白活了，活的渾渾噩噩，所以我一直在找機會，告訴沈夫人，我想要過不一樣的生活，不依附任何人，為自己而活的人生。”
九歌拍了拍梓綾放在草坪上的手，隨後望了望夜空中的明月，感慨道：“你這樣的女子我是第一次遇到，而我很欣賞你，因為你是一個有自己想法的人。我很佩服你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決心，要知道我並不是一開始就像現在這樣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也走過很多彎路，做了很多錯事，才有了現在的生活，而這正是我想要也享受的生活。”
梓綾羨慕道：“沈夫人，在青州的時候我就很羨慕你，因為你有最好的丈夫和兒女，而且玉顏坊又聲名在外。隻是那時候啊，我卻是陰暗地想玉顏坊隻怕是你夫君為你做的，隻為了你在青州揚名，在青州的貴族圈子裏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看到現在的你，我才豁然開朗。這一切並不是所謂的注定，若真的是注定，也是因為你的決心讓一切成真。”
九歌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不一樣，因為你有自己的想法，而我也在等你來找我。現在，我想問你，你願不願意加入玉顏坊？”
梓綾雖然興奮難耐，但還是抑製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對著九歌點了點頭，隨後道：“我願意，隻要沈夫人願意給我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