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斯茶奴死了,致命傷在腦後,掌心那麼大的凹坑,被硬物近距離砸中,下了重手躲不開的。

周嶠抬頭向上看的時候,她的屍體直接從樹杈裏滑了下來,軟塌塌地趴在地上,雙手張開,是求救的姿勢。

身上的紫紅衝鋒衣被刮破了幾道口子,戰術手套整個被掀開,手掌心裏的傷痕都結了痂,也許是拖拽晏唯離開地洞的時候,也許是逃跑的路上。

他看著她的眼睛,死不瞑目,驚愕和絕望在蔓延,她在坦蕩地告訴他最後一刻的情緒,他看得懂。

這不是什麼好的技能,也是他偶然的機會發現的,曾經把無數的屍體埋進沙漠裏或者填進深海後,午夜醒來,眼前經常浮現一雙又一雙的眼睛。

他們在跟他話,抱怨,求饒或者咒罵,如果有可能的話,也想讓他嚐嚐他們生前所受的殘忍。

最初他會嘔吐,深夜在嘶吼中醒過來,後來一切都歸於平靜,他開始在夢裏和他們交流,直到孔莎告訴他,病情不容耽擱。

兩年的治療,他的心理趨於穩定,隻是救援的途中偶爾會發生意外,他也見過類似的眼睛,隻是不再入夢。

周嶠收回目光,羅盤在看他。

向導抱著他的腿,挺壯碩的男人嚇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嘴裏喊著要跑,就沒見挪一米的距離:“死人了,死人了……”

何應旬的臉色更差:“她死了,唯唯去哪兒了?”

沒人能回答他,這是眼下最要命的事情。

周嶠的臉色很陰沉,雨水順著他的頜骨刷下來:“找!”

再往前就是野象穀的南段,雨下的正大,土質疏鬆得很,估計沒碰上象群也得淹在泥石流裏,向導什麼也都不肯再往前去。

何應旬:“斯茶奴既然死了,唯唯怎麼可能還去野象穀,咱們換個地方找找?”

周嶠並不這麼認為:“斯茶奴為什麼死?”

何應旬也怔住了。

因為死人最安全。

他不話了,跟在周嶠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在稀泥裏挪,挪了兩步又不動了:“你,她身上的衣服為什麼是唯唯的?”

剛才屍體從樹上掉下來的一瞬,周嶠的心一縮,後來看清了臉才緩了口氣,不是晏唯,不是她。

可這事,在找到人之前,誰也不好。

何應旬突然又補了句:“會不會是唯唯,她……”

他回頭看了眼斯茶奴屍體的方向,欲言又止的:“畢竟唯唯的情緒不太穩定,這麼長時間處在危險的地方,沒有吃藥也沒人排遣她的情緒,你她會不會,會不會一時衝動……”

近似自言自語,可煩饒地方就在於這音量隔著雨聲還能聽得一清二楚,羅盤走在他們後麵,適時地提醒:“何先生,有坑。”

這孩子蔫壞,人都一腳踏進去了,他才開口。土坑的一個卻很有深度,淤泥飛起來濺了何應旬一身。

周嶠和羅盤躲得快,幹巴巴地站著看何應旬狼狽地收拾衣服,髒汙已經破壞了他豐富的想象力,倒是沒再聽他提起晏唯殺饒事,可心裏已經繞了這麼個疙瘩。

以自己對晏唯的了解,周嶠覺得要是她發病,弄死自己的可能性遠遠超過殺了斯茶奴,再了砸饒事,晏唯還真幹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