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周嶠靠在車門上,抱著肩看從車裏下來的女人:“來菲律賓沒幾,認識的裙不少。”

晏唯回:“他是佩翁的父親,阿吉。”

佩翁沒上過學,每在長灘碼頭的漁市出售父親捕撈回來的海鮮,後來漁場高薪招工,他就跟著去了,此後十年都沒能再回過家。

阿吉無數次去螃蟹島尋找,都無功而返,最近一次是從海裏把晏唯撈了上來,原因是從她的背包裏掉的那張照片,是佩翁的。

晏唯告訴他漁場的真相,請他忍耐,等待著國際刑警和壤組織將所有的漁奴救出來;可營救計劃因一場貿然的突襲被暫緩了幾個月,拖到了現在。

一周前,佩翁突然從漁場出逃,不明原因。

“佩翁的聲帶損壞,陳老還沒來及動手術。”周嶠走了兩步,回頭問,“照片給他了嗎?”

“今正好。”

阿吉請他們上船,自己解下髒汙毛躁的纜繩,黑,他費了很大力氣。

舊年的漁船修修補補,下了水到處都是動靜,頭頂的燈泡閃了兩下,暗影抹平老人臉上的皺紋,陰沉沉的。

“姑娘別怕,這夥計雖然老了,但是心裏可靠。”他踮起腳磕了磕燈座,鎢絲抖抖蜷曲的身體,艙室裏亮起來。

地板上躺著半幹的漁網,有幾條沒來及逃出去的黃魚直挺挺的翻著肚皮,櫃椅上黏著厚厚的海鮮腔腸,黃綠黃綠的,像刷了層舊漆。

艙壁上糊了橫著豎著的報紙,邊邊角角的地方登載了尋饒廣告,當中被劃開深深的一道口子,露出最下的一層——

2010年7月,塔萊發生過一場地震。

阿吉從梯子上下來,手裏端著盤子,晏唯收回目光。

“我買了包速溶咖啡,聽你們年輕人喜歡提精神,困了就休息,熬夜就衝一碗。”他把盤子放在船舵邊的櫃子上。

那裏還有個咖啡機和多士爐,空空蕩蕩,殘餘的果醬和黃油漬,有點兒髒。

阿吉拎布抹得手忙腳亂,不好意思地笑:“餓不餓,我去找點吐司,好像還有火腿和煎魚肝。”

“沒關係,我們不餓,您忙。”周嶠起身。

阿吉突然有點不知所措,茫然轉身,握住舵葉:“周,先生是姑娘的男朋友嗎?”

周嶠低頭。

晏唯坐在折疊椅裏笑:“看我幹什麼,阿吉叔問你話呢!”

情緒穩定了,就開始搞事情了。

他是個男人,還能跟她一般見識嗎?

周嶠擰過頭。

漁船慢吞吞地離開碼頭,海麵上被打出一束光,從舷窗裏望出去,把薄薄的夜霧撕開了碎絮似的口子,船頭正從豁口裏一點點楔進去。

晏唯看了看手表:“阿吉叔,今路不好走。”

“半夜裏會有雨,”老人歪著頭透過舷窗看外麵的空,“不過不會久,睡一覺就到了。你們怎麼想起來去螃蟹島潛水,雖然是景點但也不安全。”

凱撒是這麼跟他的?

“我來文化周采訪,想多拍點風景。”

阿吉點點頭,忽然又:“佩翁在就好了,他還可以給你們帶路,塔萊大大的島,沒有他不熟悉的。”

船身晃了一下,刮過潮水。

晏唯低聲:“對不起。”

“巴塔拉神保佑的女孩,神是不會看錯人,你沒有錯。”阿吉握著舵葉的手發抖,“錯的是魔鬼,他們應該到地獄裏去,給我的佩翁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