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家村,蒂蘭家裏。
屋子裏,阿慶剛剛放下了昏迷中的蒂蘭,給她蓋好被子,就聽到外麵院子傳來動靜,似有生人靠近。阿慶起身,隱在窗子邊,向著窗外看去。
隻見,院子外站著一個人,一身粗布短衣,雖是大冬天,額頭卻滿著汗珠,挽起的袖子露出粗壯的肌肉。在腰際插著一把砍柴刀,身上擔著一副剛砍好的柴,一副樵夫的打扮,正探著身子向院子裏張望。
“蒂蘭妹子,在家嗎?”他在籬笆門大聲地喊了一聲。
阿慶看到來人便認出了正是村裏的阿彥,他雖離開村子多年,但村子裏的人,他還算認識的。而這阿彥也算是他的同齡人,雖然以前接觸得不多。看到阿彥的到來,他的心裏不知怎麼,湧起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眉頭也皺了起來,心想:“他怎麼來了,來做什麼?”
阿彥喊了一下見沒人回應,便一把推開了籬笆門,擔著柴火就走進了小院。他習慣性地在院子中間的石桌旁放下肩上的柴,抬起頭,竟看到屋子的窗裏似有一道人影閃過,心頭一驚。
“誰?”阿彥大喝了一聲,撥出腰間的柴刀,便向著屋子走去。他能肯定那並不是蒂蘭,而是一道男人的身影。
“是阿彥啊,你又來啦,阿慶娘子她不在家,前幾天回娘家去了!”這時,隔壁院牆處探出一個腦袋來,對著阿彥說道。那不是蒂蘭隔壁的根嬸,會是誰!
阿彥被她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抬頭望去,心有餘悸地叫了一聲“根嬸子!”
“阿彥,你拿著柴刀做什麼?”根嬸看著他手裏的柴刀,奇怪地問道。
“呃,剛才我看到蒂蘭妹子屋子裏像是有個男人身影!”阿彥收回柴刀,回答道。
“什麼男人身影啊,她家男人都死了呢!”根嬸根本不相信,“你肯定是看錯了!”
阿彥抓了抓頭,難道他真是看錯了?他收回手裏的柴刀,彎身擔起柴火,再看了一眼那窗子,隻見那窗子黑洞洞地開著,再沒有什麼人影。他搖了搖頭,擔起柴火就往外走去。
“咦,阿彥不是來給阿慶娘子送柴火了,怎麼又擔回去了?”牆頭上的根嬸疑惑地看著阿彥的背影,喃喃地說道。
阿彥卻像是沒聽到似的,直顧著自己擔著柴火走了。
阿彥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對勁兒,那個黑影他看得很清楚,雖然隻是一閃而過,卻令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他心中升起了一種懷疑,他要去證實一下心中的那個猜測。於是,原本擔著柴火的他,立即轉身向著蒂蘭家走去。
他本來也沒走出多遠,不稍片刻,他便回到了蒂蘭家的小院前。伸手推開籬笆門,他一步邁了進去,院牆頭上的,根嬸兒已經回去,這回他到是暢通無阻地進了小院。將肩上的擔子放下,他再次向著裏屋走去。
在邁進裏屋的同時,那種熟悉感又回來了,他能感覺這屋子裏有人。阿彥謹慎地向裏走去,堂屋內,一張案桌占據了大半個堂屋。案幾上擺放著一個白色的壇子,他知道那就是蒂蘭夫婿的骨灰壇子,他聽村裏人說過,有人給蒂蘭送回了她夫婿的骨灰。沒有想到蒂蘭就這樣擺放在了堂屋內。而那個白色的壇子前,放著一個牌位,上麵正是抒寫著“先夫卓遊慶之位”旁邊有一行小字,阿彥上前細看,是“妻卓肖氏蒂蘭立”幾個字樣。
除了這個牌位外,還有一個香爐,裏麵滿是香灰,顯然蒂蘭是經常燃香供奉的。香爐的旁邊便是兩隻已經燃燼的白色蠟燭。不知怎麼的,阿彥看到這一切,心裏就湧動著一股酸楚,他心疼起那個可憐的女子,在過去多少個日日夜夜裏,她就站在這裏,給她那已經逝去的夫婿點燃起一隻隻蠟燭,流下多少滴淚水。
他甚至有些痛恨起卓遊慶來,他憑什麼娶了那麼美好的蒂蘭,卻狠心扔下她一個人。多年不曾回來不說,回來了卻是個骨灰壇子。憑什麼在死後還要占據著她夫婿的名頭,還讓她一個弱女子孤零零地為他守寡。
在這一刻,阿彥突然有種衝動,想砸碎那個白色壇子,砸了那個牌位。但這也隻是他一下子的衝動,很快他就穩定了心神。也就在他穩定了心神的同時,他感覺到身後似有雙眼睛在盯著他,他猛得轉過頭來,隻見是空蕩蕩地大門正對著他,並沒有任何東西。但他的的感覺是那樣真實,真實得讓他心裏升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