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星疏。
一條幽長的巷子,一座靜謐的宅院。
宅院之內斷井頹垣,瓦礫遍地,月光如水般的灑落了一地。
唐雨慢悠悠的走過一條長長的廢墟夾道,來到了宅院的後院。
後院的假山亭閣,石橋回廊等所有景物在夜色中悄然凝立,在沉默中透著一股淒涼。
唐雨撥開長草,斬斷橫生截路的荊棘藤蔓,踏上一座架在星光月影之上的石橋。
唐雨在石橋上憑欄觀望,忽的被夜風送入鼻端的一縷幽香牽住了心神,於是他尋香覓址,來到石橋不遠處的一座破舊房屋前。
屋中一縷幽香飄出門外,一陣輕若蚊蟻的啜泣之聲飄入耳中,唐雨甚為驚奇,急忙推門進入屋內,前腳方才落地,忽見一道白影從眼前挾風而過,宛如一道疾光一閃而逝。
唐雨鼻尖緊鎖奇香幽跡,遠處飛掠而去,不逾片刻,進入一座位於湖中央的閣樓之內,其內光線吝嗇,甚為昏暗,但他還是飛快的向樓上登去,可是當他登上閣樓第九層的時候,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光線和奇香突然消失了。
令人窒息的黑暗從四麵八方壓迫而來,唐雨被困其中,頓覺無所適從,他漸漸加劇的心跳聲成了黑暗中的唯一旋律。
唐雨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出聲問道:“有人嗎?”,————話沉海底,無人回應。
唐雨在黑暗中探索而行,然後停下腳步,用力一推,一道清亮的月光倏然從一扇打開的窗戶外射進了閣樓內。
夜風幽襲,夾帶陣陣花香,唐雨在清涼的月光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空氣,頓時覺得渾身都變的通透了。
閣樓內的陳設極為簡單,依舊是一個放滿書籍紅木書架,一套半舊桌椅,一套半舊的茶具。
但最引人矚目的陳設之物,是一副掛在北牆上的女子畫像,畫中女子身著紅色羅衫,烏黑的垂腰秀發用一根紅色絲帶隨意的挽在背後,顯得慵懶而嫵媚。
她麵含微笑,眼睛彎彎的,像一輪明亮柔情的新月一般迷人,讓人驚奇的是,無論你站在那個角度,都躲不掉它對你的溫柔注視。
就在唐雨再次被畫像上的女子引的怔怔出神之際,樓閣內倏的再度陷入黑暗,寂靜之中響起一忽遠忽近的女子之聲。
“不知公子深夜造訪,有何貴幹?”,這聲音宛如從空蕩的山穀而來,票縹緲渺。
唐雨忽覺背頸上被一股輕微的涼風掃過,耳畔也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吸之聲,不覺之下汗流浹背,怔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應答。
他也許可以這樣:這所宅院讓我著了迷了,是一個帶著奇異幽香的女子把我引過來的。
但是,他真的會這麼荒唐,這麼無聊嗎?雖然事實確實如此。
因為,誰會相信一個人會無端的被一個破舊的宅院所吸引呢?誰會相信一個人會無聊到深更半夜來到一個荒廢宅的院,然後為了一個身懷異香的女子而尋根究底呢?這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雖然這也是事實。
一陣沉默後,女子忽然道:“我勸你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殊不知,女子的這句話正好勾起了唐雨的執拗脾氣,因為這一句飽含威脅的話語讓他覺的分外刺耳,於是他向黑暗中喊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不敢現身相見?”。
“嗬嗬”,一聲冷笑聲後,閣樓內再次沉入了令人難安的靜寂之中,就在唐雨思索應對之策時,四周忽的亮起一片刺眼的光亮,就在唐雨雙目一晃之際,桌旁已出現一位絕色女子。
桌上兩杯熱茶,茶香怡人,水氣嫋嫋,桌旁一個女子,纖腰束束,眼波朦朧,身上散發出一種如雨後之荷般的清新美好。
唐雨看著淡靜雅恬的女子,頓覺仙樂飄空,渾身輕飄飄的,如同魂飛九霞雲之端,隻覺眼前女子如謫塵仙子,美眸眨動之間,不覺使人怦然心動,直覺周身暖洋洋的,不自禁的軟了半邊身子。
“你不該來這裏的”,女子的聲音低柔,如同溪輕流,但卻蘊含著一種冷意,直似讓人如墜冰窟一般,寒意直透心底。
唐雨聞聽女子直言,怔了一下,這才從女子帶給自己的驚詫中回過神來,看著女子道:“方才閣樓之外哭泣之人可是姑娘?”。
女子雙手拖住茶杯,遞到唐雨麵前道:“公子一番追趕,想必已經口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