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安排妥當之後,已是夜裏。時值寒冬,濃雲密布,天降飛雪。
程東來邀盧子旺到內室一敘。程東壯及程田氏生怕程東來對盧子旺心生厭惡,隻是兄長為大,也好心懷忐忑把一雙兒女帶出堂屋。小勝英還不停回頭囑咐大伯:“大伯,爐子哥是客人,你要好生招待哦。”
程東來笑道:“我和你盧子哥一見如故,隻是有點事要商量。”把盧子旺以外其餘人等盡皆趕出房門,程東來端著茶壺和兩個杯子,在壁爐前坐下。
“子旺,坐下咱們聊一聊吧,大家交個底。我相信,你也知道,這三村之地確實是一個隱居避世,躲避紛擾的好地方。然而,亂世已經來了,躲不掉的,隻能共同麵對。你我都是亂世中人,如果還想守護這一方麵安寧,我們必須要互相信任。”
在沙漠之中,水是珍貴之物,泡茶本就是奢侈行為,更遑論衝泡數次,隻求一縷茶香的雅致。在鐵渣村村民的心中,喝茶隻是一種傳統,就是往燒開的水中撒上茶葉,攪拌一番,即可斟酌飲用。程東來如法炮製,盧子旺雖覺這茶喝的簡而陋,但是也不以為然,因為他的心思本就不在喝茶上。甘苦滋味浸潤舌苔,清香溫水滑落喉中,經食道暖化腹腔,盧子旺開門見山道:
“我是驤勤兵法學院的劍士,韓三平,南海郡人氏。去年冬月,在環城祭星之時,遇上叛亂,被叛軍裹挾,迷失在沙漠之中。”
“隕星劍呢?”
盧子旺啞然失色,強作鎮定,自行倒一杯茶喝了一口。
“隕星劍,並非真正的隕星劍,那隻是一把不成功的劍胚。我相信那天夜裏,很多人都看到了那道衝天而起的光柱,那的確是隕星劍勢不可遏的芒尾。不過,由於缺少必要的東西,即使我知道鑄劍的關鍵秘訣,也隻能鑄造出一把一次性的半成品。”
“我在意的不是隕星劍的鑄造方法,這個隻能你自己知道,隻有這樣才能保證你和你在南海郡親族的生命安全。”
“什麼意思!”
“你已經被宣布為叛國,你的親族已經被天子幽禁起來了。”程東來盡飲一杯接著說:“韓三平,你做的是對的,你已經不再是韓三平,而是盧子旺。但是你必須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韓三平還活著,而且韓三平掌握了隕星的秘密,韓三平在觀望,看看誰才是值得他效忠的人。隻有這樣,天子才會保全你的親族。”
停頓了數息,程東來又補充道:“我想,篷車之民可以幫你散布這個消息,和某些不重要但是很必要的關於隕星秘密的消息。”
“這段時間太多人在找你了。”
盧子旺低聲說了句:“先坐一下,我去拿點東西過來。”再度返回之時,手裏擎著一根沒有鋒刃的劍條。
“如果不是看你一臉平和的樣子,我還以為你要拿這根東西捅我呢。”
“夠硬!”
盧子旺順手遞了過去,程東來一接,發現挺沉的,不禁雙手托住掂量,觀察。
“這就是隕星劍,不過基本上無法再次和罡氣共鳴。”
程東來試了試,發現這根劍條就像有一道閘門把關,如果罡氣衝不破那道閘門,似乎沒有任何反應。而那道閘門仿佛是一道偽造的通道,如同在一麵實心的懸崖峭壁上用磚頭壘了一圈門框,實際上無路可通。也就是說,這柄隕星劍是失敗產物,它的元素已經消耗完了,除了隕星劍的軀殼,已毫無靈魂可言,而那道閘門曾經就是它的靈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