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至中原的官道之上,無數百姓扶老攜幼,推車趕馬,從洛水方向往中原平靜之地遷徙。眾百姓身後,洛水城遙遙相望,遠觀城內,煙氣升空,烏雲籠罩,更似有金蛇亂舞,劈啪作聲。洛水城受戰火所累,已然是廢了。
官道旁一片林內歇息著一彪車馬,人數約在數百人左右,乃是洛水城逃難的難民聚集在此,升著數堆篝火,圍坐在此歇腳過夜。
一輛馬車的車簾一掀,一位年約二十的貌美女子從車內鑽出,衣裳整潔,手中卻拿著一塊沾染了血汙的紗布。坐在篝火旁邊的一位青年回頭問道:“那人好些了嗎?”那女子皺眉道:“到現在還昏迷不醒,也不知是誰和他結仇就把他傷成這樣,多半是救不活了。”
那青年道:“亂世之中,即便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也會無辜招致殺身之禍,誰又能置身事外,我們也隻是稍盡綿薄之力罷了。顏妹,你累了一天,早點去睡吧。”那女子來到青年旁邊坐下,把頭靠在其肩膀之上,麵露甜蜜之色道:“有你陪著,便不覺得累。”那青年伸臂摟住那女子,二人依偎在一起。
這一對夫妻,男的叫做方寶兒,女的叫做鍾顏,都是洛水城本地人氏,剛新婚不久,卻遇上亂兵劫掠,眼見城池被毀,隻得與同城百姓一起逃亡。逃亡路上餓虜遍地,哭爹喊娘者無數,更有為非作歹的劫匪專挑平民百姓下手,故此逃亡之人便自覺地聚在一起,讓年輕力壯者擔任戒備保護之責,以防山匪路霸前來搶掠。夫妻二人心地善良,一路之上幫助了不少人,如今在其車上的,便是一位身受重傷已昏迷不醒,卻還拿著長劍不肯鬆手的男子。夫妻二人遇上他時,此人躺在山澗不知生死,身上更是結了一層冰霜,前來取水的鍾顏好奇之下一探其鼻息,發現他居然還活著,於是喊來丈夫,把此人救到了馬車之上。
夜色沉沉,就在眾人沉醉在夢鄉之中時,忽聽遠處傳來數聲慘呼,聲音淒厲,頓時把睡夢之中的人驚醒。那青年站起身來,驚惶地道:“是在外守夜之人發出的。”圍在篝火旁的其他逃難之人紛紛站起,身攜刀劍者更是把兵刃拿在手中,注視著黑漆漆的周圍。慘叫之聲過去不久,周圍人影晃動,無數黑衣人從黑暗之中走出,把這數百人團團圍住。
在眾黑衣人的最前方,是一位坐在一條青牛背上的黑衣大漢,此人臉如黑鐵,耳掛金環,身背一把闊劍,一手持一麵小黑旗,一手托著一隻大銅鼎,緩緩而來。此人冷眼一掃被圍之人,舉手中小旗迎風一擺,呼拉一聲,小旗見風就長,轉眼長至一丈高下,旗風飄擺,旗幡上可見一個大大的“魂”字,黑底白字,十分刺眼。接著又一抬手,大銅鼎挾著狂風“咚”一聲砸在眾人眼前,鼎口朝天,壓的塵土飛揚。
黑臉大漢冷冷道:“殺!”刹那間,無數黑衣人各亮刀劍,向這些逃亡之人殺去。被圍著的人都是些平頭百姓,頓時哀嚎慘叫之聲聲震雲霄,無數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青牛背上的大漢手一甩,黑旗飛出,正好插在銅鼎之中,隨後把背後闊劍抽出,劍尖遙指銅鼎,口中低吟,吟聲之中銅鼎泛起一縷紅光,接著又慢慢隱去,隨後一股陰風從鼎口冒出,圍著銅鼎旋轉不停。鼎中大旗獵獵作響,騰的黑旗上紅光一閃,離著銅鼎最近的幾具屍體中一縷青煙冒出,被陰風旋轉著吸入鼎中。
隨著大旗紅光連閃,更多被殺之人的屍體冒出青煙被銅鼎吸扯了進去,鼎口之上一個淡紅色的圓球慢慢形成。
那一對年輕夫妻守在自己的馬車旁邊,早已驚得麵無人色。那女子頗有幾分姿容,一個殺奔而來的黑衣人衝到近前,本已舉起的刀又放下,淫笑一聲,伸手就去拉扯那女子衣裳,卻被旁邊的那青年一拳打在臉上。這一拳頗重,那黑衣人哎呀一聲,撒刀跌坐在地。被那青年撿起刀來順勢一揮,頓時把人頭砍落。那女子見到如此血腥一幕,驚叫一聲,掩麵不敢多看。
正在殺人的幾個黑衣人見到同伴被殺,頓時大怒,數人飛身而至,刀劍齊施,那青年雖有幾分身手,又豈是這些人的對手,數招一過,便被人把刀打落,踢倒在地。眼見就要成刀下之鬼時,那提刀殺人的黑衣人突然身子一震,雙眼一翻,頭頂上鮮血噴灑而出,如落小雨,隨後頹然而倒,反把那青年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