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知道!”周煌連忙點頭道,“前兩日我們也收到了兩廣總督府的命令,確有此事!”說著他的眼光在人群中掃了一下,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但是很快就正常過來,“諸位一路過來還好吧?”
“嗬嗬,”曾誌剛悶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倒是旁邊王頭兒興致勃勃地說道,“哪裏還好啊?這不是路上遇到了劉香的海賊攔路打劫,我等上前一通搏殺,殺死兩百一十五人,這都把腦袋給帶回來了。”
周煌臉上掠過一絲不悅,但是轉瞬即逝,連忙滿臉堆笑地說道,“縣令大人正在衙門裏等諸位先生了,有請!有請!”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曾誌剛自然地右手在槍套上拍了一下,點了點頭就跟著周煌往裏麵走去,眼角餘光瞥到王頭兒跟旁邊的李宇興致勃勃地講著剛才和海賊大戰時的事情,說到興起,還會把手裏短刀作出劈砍的樣子出來,滿臉興奮之狀,就好像是他自己在場一般。曾誌剛可沒想拆穿他,隻是跟著周煌繼續走著。
縣衙的大門是建在一個高一米左右的台子上的,連接地麵的是寬三米左右的六級台階,這個高度比較尷尬,如果推獨輪車是肯定推不上去的,但是推車的人卻是有應對方法的。前麵的幾個士兵從車上取下來幾塊三角形的擋板,放在台階上,竟然形成了台階上的斜坡,然後兩旁的士兵用帆布拉繩拉著這些獨輪車直接就進了衙門前院。
周煌看著眼前這情形不由得愕然,“果然是有好辦法啊!”說著又笑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也好!也好!正好省得讓人搬運了,請進請進!”說著又朝著曾誌剛作出請的手勢來。
曾誌剛環顧了一下,這縣衙大門自打一開始就覺得哪裏不對,看了好一陣都沒想明白是哪裏有問題,正打算前行,忽然腦袋裏閃過電一般,“咦?你們這裏沒有擊鼓鳴冤的那個鼓嗎?”
“什麼擊鼓鳴冤?”周煌、李宇和王頭兒都是一臉愕然,望著曾誌剛,曾誌剛自己也是一臉懵逼的樣子,做了個打鼓的手勢。“就是那個……誰蒙冤了就會跑到衙門門口敲鼓喊冤的啊,你們這裏沒有嗎?”
兩旁聽到話的皂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望向糧辦書辦和王頭兒,最後幾人對視一眼,又望向曾誌剛,異口同聲道,“沒有啊。”
李宇笑著說道,“自打萬曆元年設新安縣開始就沒聽說過有鼓,若要是說鼓,須得到東莞的千戶所校場去,那裏才有鼓,乃是軍隊的那幫丘八操練時才用的。”
他的話剛說完,就被王頭兒悄悄推了一下,麵前這些髡賊可就是以軍隊自居的,若要說軍戶是丘八,那不是帶著麵前這些髡人給一塊兒罵了?不過好在曾誌剛並沒有對丘八這個詞特別有興趣,隻是撇嘴笑了笑,就走近了縣衙大門。要說這縣衙的門可真是夠小的,大約也就是兩米寬左右,拖車的士兵和獨輪車在過這扇門的時候都有些擠,不得不放緩了步伐。
話說整個新安縣給曾誌剛留下的印象就是擁擠,道路最多也就是一丈寬,連這縣衙大門也隻有兩米左右的寬度,未免也太顯得小家子氣了。即便道路上的行人因為剛才的驅趕已經逃散一空,但是街道兩旁的門麵還有不少在做生意。正當曾誌剛還在回頭觀望之際,隻見一個衙役手執水火棍依靠在一家包子鋪門口看這些髡人推車,卻不料樓上忽然有人倒下來一桶便溺之物,劈頭蓋臉就被淋了一身,還濺得包子鋪裏全都是。衙役一陣破口大罵,但是上麵的人絲毫沒有愧疚,隻是當頭衝著下麵又是一桶水倒了下來。曾誌剛這距離十來米的地方都能夠聞到一股臭味,不由得促狹的一笑,轉身走進了衙門。
進得衙門,裏麵是一進天井,兩旁都是廂房,都有些人從廂房的窗戶裏探出頭來望著這邊。曾誌剛稍微注意了一下,都是些仆傭之類的人,穿著的都是家丁衣服。跟著書辦再向裏走,又是一進院落,門口上方掛著一麵牌匾,上書“正大光明”,曾誌剛不是曆史學家,他不清楚這種“正大光明”匾額是什麼時候開始流行的,但是明顯現在已經開始在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