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家族長老會商議決定,即日起,廢除白流方少族長身份,從白家族譜除名,發配南山礦場服役,償還所欠債務……”
白流方艱難舉起手中的鐵錘,重重砸在堅硬的石頭上,巨大的反彈力從手掌握住的錘柄處傳來,震的他雙掌生疼,雙臂發麻。
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手中的鐵錘,險些脫手飛出。
“這是人幹的活嗎?”
他哀嚎一聲,垂喪著臉,“啪”的一聲,將沉重的鐵錘丟到地上。
鑽心的疼痛從掌心處傳來,他抬起手來,看了看掌心處磨破的皮,心頭一酸,不禁流下淚來。
在他出生不久後,便被定為白家少族長,可謂是養尊處優。長這麼大,從未吃過什麼苦,更不要是受這樣重的傷。
盡管傷口隻有芝麻大點,但對他來,已經夠嚴重了。
傷心地抽了幾下鼻子,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然後從衣服上扯下幾塊布條,笨拙地纏在手掌上。
簡單的包紮之後,他突然感覺身體有些脫力,整個人精神困乏,於是靠著岩壁坐在地上。腦子裏忍不住回想著,那場突如其來而又蓄謀已久的家族會議。
昨一大早,還沒亮,白流方被人從夢中驚醒,甚至都來不及洗漱,便匆匆趕到正廳。
大長老當著白家所有高層,列舉了他十數條罪名。最後宛如審判一般的宣布之後,白流方不但被廢除了白家少族長的身份,就連名字,也被大長老從家譜中無情抹去。
十五歲的年紀,一朝淪為喪家之犬,從此背負上百萬債務。
他傷心地想了一會,困意逐漸襲來,眼皮也越來越沉,沒過多久,便已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白流方眼前赫然出現駭人的血海屍山,他猛然驚醒,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著心中的恐懼。雙眼呆呆地看著礦洞頂部,洞頂零星的鑲嵌著幾顆夜光石。
眼前的景象,再一次真真切切的提醒著他。他不再是白家養尊處優的少族長,而是在南山礦場服役的罪人。
世事無常。
一朝堂上人。
一朝階下囚。
經過一番休息,白流方稍微恢複了一些體力。於是扶著岩壁,支撐著身體站起來。
剛一起身,他頓時感覺一陣頭重腳輕,踉蹌幾步,險些栽倒在地。
借著微弱的光芒,他隱約看到眼前漂浮著幾顆顏色殷紅的珠子,大概米粒般大。
在微光之下,珠子散發著淡淡光澤,顯得熠熠生輝。
除了眼前的這幾顆,遠處也有不少這樣的珠子,正緩緩飄向礦洞深處。
他微微低頭,目光順著珠子升起的地方看去。頓時發現這些珠子的源頭,正是他受傷的手掌。
一顆顆鮮紅的珠子,透過包裹著手掌的布條,快速滲出。這些珠子不是別物,正是從他傷口處流出的鮮血彙成的血珠。
不知受到了什麼力量的驅使,這些血珠竟然不落到地麵,而是詭異地升到半空,朝礦洞深處飄去。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礦洞之中。
白流方心頭一顫,頓時睡意全無。手上的傷,果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他頓時更加難過了。
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害怕,他腦袋裏“嗡”的一聲,強烈的眩暈感瞬間襲來。
他驚出一身冷汗,連忙使勁按住布條,想要阻止血液往外滲透。然而不論他用多大的力,血液仍舊不斷滲出,形成血珠,然後飄向礦洞深處。
白流方抬頭看了看礦洞深處,在未知之處,似乎有種未知的力量,正在將他的血液,從體內吸扯出來。
霎時間,他感覺身上汗毛全都立了起來,一股莫名的恐懼感,閃電般傳遍全身每一處神經。
進入礦洞之前,他記得大統領過,礦洞曾發生過坍塌,埋了不少人。
難道……
他不敢再往下想,礦洞深處於山腹之中,安靜得有些詭異。
片刻的呆滯之後,他終於是鼓起勇氣,帶著一分好奇,九分恐懼,抓起丟在一旁的鐵錘,決定到裏麵一探究竟。
隻要有什麼不對勁,轉身就跑。他心中這樣想著,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沿著血珠漂浮的軌跡,他很快走進一條幽暗的分支礦道。順著礦道大概又前行了百十米,礦道方向突然急轉,前方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通道盡頭,是一處幾十米見方的礦洞。一束光從洞頂直射而下,照在礦洞中央一塊顏色森白的圓形石頭上。
從他手掌處滲透出來的血珠,最終飄到距離光束所照之地不遠處,一柄插在岩石中的紫色巨劍之上。
巨劍周圍正漂浮著一層淡淡的紅色霧氣,因為離得進了,血珠更快地從白流方手掌飛出,融入這血霧之中。
隨著血滴的不斷注入,血霧也變得越發濃鬱。
很明顯,這層紅霧正是他的血液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