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傍晚和往日都有點不一樣,雖然接連著幾天的晴日子,卻沒有輝煌的夕陽。
厚實的雲朵白白淨淨,安詳地飄在天空上,沒有被染成橘色。
神巫蘇嘛對著日落的西方,念著祝禱詞。
這祝禱詞的內容似乎是祈求天陽大神的憐憫,蘇嘛看不到被捂得嚴嚴實實的太陽,但這也不妨礙她虔誠地祝禱。
旁邊金色的帳子裏幾個穿著樸素的老年女人慌張地來來去去。
蘇嘛聞到淡淡的血腥味混合著那些老年女人身上的馬和羊的熱烘烘的味道,那是生命誕生與消亡的氣味。
大閼氏躺在鋪著厚羊皮的床上痛苦地喘息,她隻感受到疼痛,血腥的氣味和嘈雜的聲音。
一雙滿是皺紋的手貼在她的額頭上,“孩子,雪白的淨女會保佑你生下健康的子女,她走過的地方青草生長,牛和羊產下它們的幼崽,你要跟隨神的引導,像草原的金蓮花一樣綻放。”
大閼氏聽著著古老的祝語,仿佛看到自己的母親在身邊笑著看她,一時有些恍惚,恢複了一絲力氣。
她感受到那雙老人的手輕輕地推按著自己的肚子,然後是更加劇烈的疼痛,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感覺身體空了的一瞬間,周圍傳來一陣驚呼聲。
然後是她盼了好久的,嬰兒的響亮的啼哭聲,這生命的第一聲啼哭壓過了一切的嘈雜喧囂。
大巫神輕輕地撫摸她被汗水沾濕的頭發,“我的孩子,仁愛的雪祝神女賜給你了兩個孩子,真不知道是幸事還是悲事,願聖潔的雪水能落在你的頭上,那是讓草籽生長的水。”
大閼氏之前就知道她也許懷上了兩個孩子,她懷孕時肚子大的嚇人,上麵有著奇異的花紋。
大巫神說那是祥瑞的吉兆,昭示著肚子裏的孩子必將成為不同與凡人的英雄。
主君看著她卻很是擔憂,草原上的女人很少有孕育過雙生子的,他害怕肚子裏的孩子會帶走母親的生機。
主君莫桑格從赫爾那部帶過來草原上最好的醫女,這醫女原是個東宛國的女子,擅長草原上不多見的推拿與針術。
草原上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馬群在奴隸的呼喊中慢吞吞走入棚子裏,鼻子裏噴著熱氣。
牧人們和奴隸們即將迎來一天的安歇,而金色的大帳子裏那個高貴的女人卻感到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主君的擔憂怕是要成真了吧,大閼氏心裏這樣想,她已經耗盡了全部的氣力。
那醫女為產婦端來馬奶和羊湯,大閼氏勉強飲下。大閼氏感受到新的一陣劇痛,那是她的第二個孩子的掙紮,她努力張開腿,醫女在用力推按著她的肚子,“孩子卡住了,夫人,再用些力。”